与卢家人交流太多会增加中风的几率,薛甯得此结论。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薛甯本打算打道回府,可卢蕊扯着他袖子撒娇。
“夫君,今日我想在府上住一日,夫君今日住下,明日我们再一同回府好吗?”
薛甯下意识要直言拒绝,心想这女人到底哪来的自信敢和他提这种要求,自己有多讨厌她,她自己心里没数吗。
“不住。”
“可是人家一天见不到夫君就会很想念,很寂寞。”卢蕊冲他眨了眨眼,做作地嗲着声音吸吸鼻子,好像多委屈似的。
薛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从她这挤眉弄眼的神情中顿时被提醒了关键问题,自己如果不随她住下来,晚上药效发作就没人可以给他解药了。他真是被这一家子气昏头了,险些连这事都忘了,薛甯又被这女人明目张胆地威胁,心中恼恨非常,咬紧了后槽牙,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既如此,本督必须要留下来陪着夫人了。”
在卢家人面前,薛甯多少有些收敛,一是卢家人不是落井下石捧高踩低之辈,过往从未与他为难,甚至偶尔还帮他说过好话,他多少给卢仲广两分面子。再者卢仲广虽看起来和颜悦色,却是公认的老狐狸,若是在他面前斥责他的宝贝女儿,被他盯上针对可是麻烦无穷,对自己的计划百害无一利。
至于他的计划,此事说来话长。
十岁那年他母亲及随从悉数被人害死,他侥幸逃脱后独自流落街头,因为脸蛋漂亮险些被混混凌辱时被当今天子救下,为报救命之恩跟在天子身边,如今已过十载。幼时记忆虽不甚清晰,但他还记得自己母亲是塞外异邦公主,喜好四处游历,性子颇为直爽刚烈,给他取的名字中“甯”字同“宁”,是宁折不弯的宁。
当年净身时,他被母亲潜伏在皇宫中的旧部救下,伪造了净身证据,在皇帝跟前当差。而后母亲宫外的残存旧部陆续找到他,听得旧部们一番缅怀旧主,他便决心要调查母亲的死因,查清仇人是谁并报仇雪恨。
在母亲死的那晚,母亲大抵是早有所感将他撵出去玩,待他玩够了回到租住的宅邸,面对的却是地狱般的惨状。
母亲自身及随从皆武功高强,能够将他们尽数诛灭,绝不是普通势力能够做到的。可此前母亲与谁有旧怨,随行人员无一活口,薛甯对此自然也无从得知。
自己身陷宫中,母亲又是异邦公主,所谓鞭长莫及,调查此事实在难上加难。更何况调查需要人力,母亲为了自由生活早就与自己族中一刀两断,异族势力指望不上,薛甯身边又只有小猫三两只,哪查得遍这偌大的国土。当年的薛甯显然处处掣肘,所幸有个眼线遍布全国甚至异邦的东厂,他干脆莽着劲往上爬,不出三年一举把持整个东厂,再借东厂眼线慢慢调查。
事情查到如今,有些东西明朗了许多。薛甯摸索着疑点调查后竟然发现,自己的母亲的死居然与自己这救命恩人——当今圣上,脱不了干系。
薛甯心中怨恨非常,狗皇帝害死自己的母亲居然还装作自己的救命恩人,甚至将他带入宫中净身,用心之狠毒实在令人发指。害人性命还要让其子入宫断子绝孙为奴为婢,到底是怎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如此畜生不如。
薛甯蛰伏多年居然得到这等结果,心中仇恨愈燃愈旺,虽母亲教导他要爱护黎民与人为善,但仇人高枕无忧,薛甯怎咽得下这口气,他必要让仇人惨死。杀人诛心,薛甯不光要他的命,还要他见到最让他痛苦的场景,比如,由他薛甯颠覆朝纲,让狗皇帝的朝堂被他所谓的阉人随意摆弄,甚至国破人亡。
天平上一方放着母亲的教导,一方放着他的仇恨,就在他打算义无反顾地选择仇恨的那一端时,与卢蕊的婚事突然砸在了他的头上。
他的计划被迫暂时中断,他被人拿捏着,无可奈何地与卢蕊纠缠在一块。他被卢蕊逼着攀上高潮时也曾想,这难道便是天意吗?天意要阻止他祸害黎民,毕竟朝堂动荡,最终受害的还是这天下百姓。
卢蕊于他而言自然是可恨至极,于天下苍生而言,倒无意间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夫君,妾身要去药庐制药,夫君和妾身一同去吗?”
“嗯。”薛甯从往事中被唤回,轻轻颔首,也正好可以去瞧瞧能否将这药丸制法学去。
卢仲广果然够宠他这幺女,竟专门在府中辟了块地给她建药庐,药庐门前还有块不小的地,养着两匹小马。
“夫君可进来看我制药,也可让马儿陪您一会。”
薛甯先是看了会卢蕊制药,发现自己实在不是这块料,于是有些头疼地出门看马儿吃草。其中一匹马还总来嚼薛甯的衣角,反复被他赶走却又总是贴过来,什么人养什么马,竟像卢蕊似的缠人。
待卢蕊忙完已是傍晚,两人一同去用饭,卢任期早就等着,要同他拼酒泄愤。薛甯心道此人不自量力,谁人不知九千岁海量?
但他倒是小看了对方,陆任期这个浓眉大眼的,看着就是犯轴书生的样,酒量居然很是不俗,等他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