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分钟后,她顺利结束面试。和其它候考生一起坐在外面等。
周攒水喝得有些多,起身去上厕所,出来的时候在洗手池旁边见到了久违的陈灵灿。
上次明月楼一别后,周攒几乎很少在学校见到她了。
陈灵灿经常请假,严重到上学期期末有门课的考勤率为零,要不是前面几学期的期末分数在那儿撑着,她这次也不能以吊车尾的成绩进面。
陈灵灿对着镜子涂口红,她似乎很喜欢鲜艳的大红色,让她整张脸看起来都很刻薄,但她自己毫无知觉。
周攒依旧不动神色地走到旁边洗手。
两人连普通朋友也算不上。
“你很看不起我吧?”陈灵灿忽然搭话。
周攒抬起头,看向镜子,镜中是黑绿树叶的底色,衬着陈灵灿的笑阴阴的。
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周攒愣住。
陈灵灿对周攒意料之外的反映,一时间错愕,在她心里,周攒应该是窃喜的,被冒犯的,或者是其他......可她一点表情也没有。
她的目标一点也没把她放在眼里。
好像这些嫉妒都白费了。
陈灵灿瞬间被激怒,鼻翼微微翕动。
“你讨厌我?”周攒敏锐地问。
可她们并不熟悉。
“对啊,”陈灵灿自从和江阔屿在一起后,底气也足。
她声音尖响起来,“你现在才知道?我就是讨厌你这幅虚伪的样子,明明我和你一样都是从小地方来,学习也不比你差,可为什么你总表现得比我见过世面一样。”
“你有蔡彤彤,你有郁孟平,你可以买各种奢侈品,为什么!”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通通吐黑泥似地把心中的黑暗吐出来。
这么一吐出来,反而舒畅许多。
可我也有不被人看见的灰暗时候。
周攒在心里默默为自己加上这么一句。
但好在,她已经从灰暗中走出来,而陈灵灿一直困囿其中。
水龙头的水继续哗哗往下流,周攒回过神,拧紧了开关。
她从壁橱上抽了一张纸擦手,垂下眼眸淡淡地解释:“我用的那些奢侈品都是我做翻译挣的。”
虽然她那回和郁孟平冷战,说要花他的钱,郁孟平给她买了不少包包衣服,可那些她从来都没用过。看过之后又全包回去塞在箱子里。
这是真话。
可没人信。
陈灵灿涂完口红,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并无所动。
周攒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继续说:“可你现在有了江阔屿不是么?以后还会有朋友的。”
江阔屿?
他算什么正经男朋友,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比郁孟平不知道差了多少。
陈灵灿愤恨地想,眼眸中划过一丝嫌弃。不过她也明白,江阔屿是她离财富自由最好的一块跳板。
陈灵灿对着镜子摸了摸头发:“在这点上,你和我倒是没差别,都是金丝雀而已。”
“做金丝雀嘛,说说是无底深渊,可不去试试,谁又知道是不是鹏程万里。”
手中的那张纸皱了,湿了,稍微一挤就有水出来。周攒敛去眸中的光亮,继续细致地擦着手。
她知道现在的陈灵灿是听不进去任何话的。
她叹然道:“那就提前恭喜你。”
陈灵灿哼了一声,拿起台子上的LV包包,高傲地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那张纸已经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周攒才扔进垃圾桶。
从卫生间出来,初夏温热的阳光洒进来,周攒前所未有的轻松。
面试结束后,她独自去食堂吃饭,路上还碰到了孟春兰。
依如周攒小时候在新闻频道上见到的如沐春风的优雅模样,只是鬓角添了些年岁。
孟春兰的目光看过来,周攒恭敬地喊了一声。
本以为就这么过了,孟春兰却在她面前停住,似乎有攀谈之意,周攒紧张起来。
“周小姐进外交部,和阿平商量了么?”她问。
经历了郁孟平父亲的事,其实周攒挺怕见到他父母,而且这种事还让孟春兰知道。
周攒总觉得自己早恋被告发似的。
她不太敢看孟春兰,目光看向别处:“我和郁孟平已经分手了。”
孟春兰的笑容僵了一下,心想怪不得这小子最近这几天脾气大得很,家里更没几个人敢惹他。
随即恢复正常,抱歉地说:“我和他父亲在教导阿平这件事上,分歧很大,周小姐不用担心。那就不打扰你了,我还要去拿东西。”
周攒讷讷地点头,看着孟春兰离开。
五月底,周攒的名字上了最终录取名单。
周攒终于放下了心。
得到通知的那天,周爸周妈特意给周攒打了电话,两位年过半百的中年人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