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进了晏矜歌的梦境里。
渡劫天的雷声震响。
这是森守来找她的那天,她晚上是和棘歌……晏矜歌一起度过的。
鄢叁走到窗边,屋内的晏矜歌正在和她倚靠着看雨。
不是以“酒久”的外表,而是比她高出许多的男子形象,在和她看雨。
鄢叁捏住红色的符咒,成了房内的“鄢叁”。
挨着她的晏矜歌刚说完一句话。
从谷颐深所说的,晏矜歌绝不会放弃“天赋”一事来看,她需要尽可能坑蒙拐骗地让他把红色的契约给签了。
“你觉得呢?”晏矜歌问道。
鄢叁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嗯”了两声。
她都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
晏矜歌微微眯起眼,抓住她眼底闪过的仓皇失措,慢悠悠地开口,“那我们就启动仪式,结为道侣了?”
“???”鄢叁猛地转头,一脸震惊。
晏矜歌“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的手撑着下巴,拖长音说,“鄢叁姐姐真坏啊,和我聊天还分心。”
鄢叁眼珠转了转,都说梦境里的逻辑思维不会特别清醒,她试探性地将红色的咒符拿出来,“我想着事呢,你要是能签署这张咒符,我就能专心和你聊天了。”
“这是什么?”
“这是道侣契。”鄢叁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这样啊。”晏矜歌接过咒符,看了两眼,笑容灿烂地转头,“那鄢叁姐姐先签。”
“……”
“嗯?道侣契不都是女子先签吗?”
“……”
她哪里知道。
眼看要编不下去了,鄢叁想着办法转移话题。
她看着面前小案台上的果脯枣糕等等。
连她喜欢的小零嘴,都在他的梦境里精准还原了。
当时他们俩挨着看暴雨,对比棘歌还看起来很不安的样子,她一口一个枣糕下去,吃的很欢乐,那时候她还想喂棘歌咬一口来着,难怪当时棘歌会红着脸拒绝。
鄢叁强行逼自己从尴尬的回忆里跑出。
她试图先转移话题,“你想要酸梅子还是甜枣糕?”
晏矜歌看了她一会,好像在观察。
他忽然凑近了些,慢条斯理地说,“想要……鄢叁姐姐喂。”
“……”
鄢叁的脸黑了。
把她软萌到只会红耳朵的棘歌还回来啊!
“不行就算啦。”晏矜歌轻飘飘地说,“那我不签。”
窗外雷电交加,屋子也隐隐要摇摇欲坠之势。
晏矜歌的梦境可能随时要崩塌了。
鄢叁一下子没什么耐心了。
她直起身,拉过他的手,“别给我喊疼。”要去割他手指的血。
不管怎么样,命先保住再谈天赋不天赋的吧!
可真的下手,细细密密如小珠的血液从指尖冒出,她又狠不下心了。
万一真的就有人,像晏矜歌这样的人,是会为了执着的某样东西而甘愿放弃所有呢。
否则,他当初也不会甘愿在幽暗之地,独自一个人呆上这么久的时光。
屋顶的坍塌抖动更加厉害。
灰尘扑簌扑簌地从悬梁上掉下。
“其实,我只是想和你多说一会话。”晏矜歌忽然开口,眼底蕴着笑意,“我知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抽回了手。
鄢叁的手里一空。
晏矜歌拿过那张红色的灵符,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
这张红色的咒符,他在幽暗之地见过无数次。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他面前,给他一个“重选一次”的机会。
符咒瞬间燃烧起来。
火光摇曳在晏矜歌和鄢叁之间,一点一点燃烧,带动整个梦境四处燃起火苗。
晏矜歌轻轻一笑,“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他的视线停留在鄢叁身上。
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讶异的样子,他要好好记在心里。
他向幽暗之地妥协了。将再也无法用画笔描绘下她的样子。
晏矜歌舍不得眨眼,怕出去以后她还会生他的气,再也不肯见他。
唯有一点一点地,将她的样子印记在心里。
之前的执着,在于不肯向幽暗之地屈服。
……现在的执着,是你。
-
谷颐深在幽暗之地外等了很久。
焦虑地徘徊,他该不会一下子送走两个吧。
忽地,他感到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些变化,好像身上一轻,所有缠绕着的负担都随着风吹而消散。
他快步跑向一旁的溪流,慌乱地去看自己的相貌。
象征着仙宗宗主的那道十字疤痕印记,已经不在他的脸上了。
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