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接下来村里连续上了好几场大戏。
有闹到大队办嚷嚷离婚找大队长要说法的,还有成家的知青搬回知青大院,家里人天天到知青大院闹着要人的。老二家的女婿徐昌以为翅膀硬了,跟萍萍大吵一架,不顾一岁多的儿子哭闹也要搬回知青大院。
其他知青接纳他们搬回去,一是看在同为知青的情谊上,二便是取长补短,查漏补缺。
结果益处没有,坏处一箩筐。
一天到晚吵吵嚷嚷,哪里还有安静的环境供大家复习,偏偏请神容易送神难,就这么僵持住了。
等建材拉进村,郗孟嘉索性寻了借口,道自己要负责搬砖搬沙,还要盯房子进度,直接搬到米家暂住。
忙是真话。
镇上进村的路能让货车通行,可晒谷场到米家这一段不是马路,最宽的地方不超过一米五,最窄处不足一米,青砖只能卸在晒谷场。
幸亏米家人丁旺,背的背,扛的扛,独轮车该运的运,这样不停歇地干活也花了两天才运完。
材料运进来,泥瓦匠立马到位。
新的宅基地就在三房院子右前方,坐山望水。按当地规定一户宅基地最小批八十平,最大能批230平,这当然不是白拿,而是需要按面积付钱,这笔钱划归到大队账上,和年底分红一道都分出去。
郗孟嘉这两年赚得不少,但他为人低调。
村里知道他批了两百平方的宅地基大为惊讶,郗孟嘉只笑笑着表示自己就出了一点点力气,别的都靠三叔的支持,因此不少人便猜他是不是要入赘,还有人跑周宗兰那儿旁敲侧击。
知青们欲言又止,神色微妙。
仿佛直到这一刻才确认他跟徐昌的权宜之计不同,而是真心想留下。
回过头再去看道貌岸然,一副清高作派的徐昌,大伙儿心情更微妙了。
徐昌正是得意之时,满心想着怎么结束这段婚姻,做着风光回城的美梦,没有注意到其他知青的眼神,跟郗孟嘉说话时忍不住优越感满满,大有你不如我清醒的意味。
郗孟嘉:……
有什么可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整个十一月转瞬即逝,中途报名时村里又闹过一场,亏了大队长态度够强硬直接将这场风波镇住了。
郗孟嘉一边复习,一边盯建房进度。
途中秀秀回来过一次,拉着越发调皮捣蛋的女儿反复叮嘱,让她和舅舅不要打扰爸爸学习。小家伙已经是光荣的小学生了,听妈妈这样讲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看好舅舅。
圆圆的小脸奶乎乎,绷得紧紧的。
手指戳一下脸颊的软肉立马凹出一个可爱的小窝窝,米秀秀把小孩搂怀里好一顿揉搓,圆圆仰着小脸蛋任由妈妈揉捏,咯咯笑个没完。
米秀秀:“加油!”
“嗯!”郗孟嘉捏着她莹润修长的手指,笑笑地,轻松不已:“下次回家记得准备庆祝礼物。”
米秀秀挑眉,嘴角勾起,“喔~很自信嘛。”
郗孟嘉:“多亏了米老师的资料和辅导。”
“噗嗤——”
哪有那么夸张!
从市里带了不少资料回来是真,辅导却是完全不存在的事。
郗孟嘉脑子清醒,思维敏捷,书本上的内容他一看就懂个七七八八,尤其是需要动手的,只要摸索几遍便能想通其中关键。
有时候米秀秀都替他感到可惜。
天资如此聪颖的人,若不是生在一个普通又偏心的家庭,兴许在某个领域早早能有所建树,不至于窝在渔村蹉蹉跎光阴。是,他下乡这几年是没闲着,还赚了些钱,可偶尔还是忍不住鸣不平。
“行啊,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郗孟嘉垂眸,“是你送我还让我提要求的话,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米秀秀歪着脑袋看他,俏皮地眨眨眼:“有吗?”
郗孟嘉点头:“有,非常有。”
“成功拉了砖回家你就激动得对我又亲又抱的,我如果考上了,你还不得——”他挑了挑眉,没说完。
看着一本正经的样子,眸子里满是含笑,说话时不像最开始那样紧张,小心翼翼一个字一个字斟酌,而是亲昵的,强势的,不容拒绝。
米秀秀本来也没想拒绝,长长地“哦”了一声。
“行啊,你考上后,我就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她对郗孟嘉的性格是喜欢的,加上两人之间还有圆圆,就更多了要好好相处,良性发展的理由。因此,在这两年多的相处中,两人都在一步步试探彼此最近的距离。
牵手,拥抱,亲吻,都水到渠成,除了没睡一个被窝,说些黏糊情话算什么,两人熟得不能再熟了。
得了准话,郗孟嘉勾起的嘴角一直没下去,轻捏手指的动作也转为将她的小手彻底握在掌心。
“到时候我就选市里的大学,这样就算你毕业回家,我也能时常回来看你和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