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全身湿透地冲回家的时候,外婆已经睡了。哈喽听到动静,从沙发上跳下来,开心地在门口转圈。
屋内沉闷的空气贴在皮肤上像开了暖气,隔开了门外的湿冷,我连打几个喷嚏,蹲下来抱住兴奋地跳上来的哈喽。林星硕放下挡雨的外套,那外套已经全湿了,轻轻抬腿踢了踢我的屁股:“去洗澡。”
“你先洗吧。”我觉得他湿得比我厉害多了,他身上可是跨区偷渡来的西湖水,“早知道带把伞了。”
“刚刚谁路过小卖部不肯进去买把伞的?”林星硕双手穿过我腋下把我抱起来,湿气钻入我的后背,下一秒附上来的是他的体温,“快去洗澡。”
我任由他从后面抱着我,仰头去看他:“林星硕。”
“干嘛?”他低头。
他的脸近在咫尺,这是我长大后第一次仔细观察起他的脸,林星硕其实和我不太像,我的脸蛋偏圆,他的脸更有棱角,颞骨处眉峰分明,但我们有一双相似的眼睛,遗传自我们的母亲。
月光浸过玻璃窗染上一层青蓝,群青色打在他脸上,像一道明暗过渡交界线,他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我,见我半天没反应,只是就这么看着他,他挑高了一边眉。我笑起来,越笑越没骨头,干脆靠在了他身上:“林星硕!”
“干嘛。”他嘴角也挂起笑,慢慢地抱着我往浴室走。
“不知道,就叫叫你。”我碰碰他握拳在我胸前的手,修长的小臂因为长年累月在大太阳下疯跑已经比我黑了不止一个度,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他把我抱起来举高高,那时候还摇摇晃晃的让外婆胆战心惊,但现在他已经可以稳稳地把我拖起来了。
“林星硕。”
“嗯?”
“林星硕。”我靠在他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我此刻就是不想和他分开。
浴室门被打开,没了门的阻隔,月光又再次洒落。
林星硕已经抽回了手,但没放开,而是扶在我手臂后,像一个待完成的拥抱:“做什么?”
他此时的语气格外温柔,我又想起那个婶婶说我像他的小情人。
之前问他为什么全身湿透了,林星硕轻描淡写地解释他在凉亭那找我,当时听着不甚在意,现在回想起来,我才后知后觉地涌上后怕。
……还有那么一丝带了罪恶感的喜悦,就好像为了我跳下雨夜西湖的不是哥哥,而是一个为我疯狂的男人。
这种复杂的情绪很难清楚地宣之于口,有点像学生时代的小礼拜放假,我坐在教室上周六上午最后一堂课,老师宣布下课的下一秒,教室嘈杂声骤起,小情侣隐蔽地相约回家,但林星硕可以明目张胆地拉开窗户,胳膊杵在窗沿上拖着下巴,脸上挂着笑,骄阳当空,他说,林星辰,回家咯。
以靠着他的部位为支点,我慢吞吞地转过身去抱住他:“林星硕——”
林星硕没有推开妹妹的拥抱,今天他们拥抱的时间格外多,比过去一年加起来还多,毕竟林星辰很少主动亲近他,他弯下腰,下巴抵住她的头顶,轻拍她的背:“我在呢。”
在林星硕看来,妹妹在感情上有一种钝感。别人惊魂未定的灾难,林星辰经历以后还能一本正经地说她会游泳,直到现在才感到后怕,她似乎天生对外界的情绪感应就慢了一拍,就像她认为他是哥哥,那不管别人怎么说,就永远都会默许他所有越界的举动。
还在东想西想,林星辰突然身体僵硬连打好几个喷嚏,林星硕哭笑不得,将她转了个身往里推:“快洗澡,小心感冒。”
我吸了吸鼻子,确实感到了头重脚轻:“好吧。”
林星硕随手拿了块毛巾出去,坐在沙发上擦头发。哈喽两步跳了上来,坐在他腿上面朝浴室。林星硕摸了它两把,它动动耳朵,乖乖地抬起头来看他。
……都说宠物随主人,有时候林星硕觉得,哈喽懵懂地看向他和趴在床上睡懒觉的样子,都特别像林星辰。
林星硕伸手挠挠哈喽的下巴,任由它舔去他手上滴落的水珠。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星硕感觉自己衣服都快干了,整个人半躺在沙发上和狗一起昏昏欲睡。
“林星硕!”
林星硕从瞌睡里清醒,揉了把脸起身,哈喽借此跳下了沙发:“干嘛?”
“帮我拿一下短裤还有睡衣。”
浴室里传来的声音闷闷的,氤氲在湿气里。
“……”林星硕无语地走进林星辰房间,“什么时候轮到你帮我拿一次?”
“林星硕。”隔了一扇门,林星硕的声音模糊不清,我没搭理他,只是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裹上浴巾,“我肚子饿了。”
之前的肯德基没能吃到,现在好想吃上校鸡块和可乐。
“吃火锅吗?”林星硕在门外问我,伸进来的手拿着我的衣物,“冰箱里应该还有点肉。”
“吃!”我迅速探头出去,双眼亮晶晶的,“一起吃吗?”
“你这不是废话。”林星硕在那瞬间迅速扭头,语气有点凶,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