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曾谙似乎没有意识到耳麦的白光消失了。
终究还是这样,他护住了任凤洲,也护不住梁子秀,他在意的人总会一个一个离开他的生命里。
卫曾谙摊开手望着掌心的生命线,陷入了沉默。
然后一只手覆了他的手,徐寒也放开掌心,他的掌纹深刻清晰,一如多年前。
徐寒一下飞机就开始联系人安排住所,打了四五通电话,期间卫曾谙买了份地图安静地看着,等到徐寒来问他,才抬起头茫然地想了一阵,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徐寒这么主动的安排,随后才说:
“郑其已经安排好了。”
郑其为两人安排好酒店,徐寒看着卫曾谙从街边随便拿卡刷了一副墨镜戴上,办理入住时清晰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佟卿。
徐寒有点无语,他确实不知道卫曾谙什么时候开始撒谎起来脸不变色心不跳了。
郑其安排的酒店昂贵精美,但两人都是用惯了好东西的,进了房间卫曾谙只检查了一下门窗,就坐在桌边继续看起地图。
地图上寥寥做了几处注释,都是有关于路线的。
徐寒就在卫曾谙身边坐下,卫曾谙并不抗拒,像是空气在无形中波动了一回,干扰不到任何人。
五年多,徐寒在失去母亲之后徐川离奇失踪,如今终于下落有了音信,他甚至就在距离徐川不远的酒店里歇脚。而安排好这一切的人却沉默不语,好像这是一件再理所当然的事,好像穷尽一生,只为完成这样一件事。
“要做吗?”
徐寒出神想着,突然那头纸张一阵窸窣声,卫曾谙放下桌面大的地图,扭头问。
徐寒有点难以置信,瞪着卫曾谙一言不发。
卫曾谙以为他没听清,又耐心地问了一遍:
“你一直不说话,是想做吗?”
卫曾谙一只手摸到领口,木然地道:“你要是想,我没关系……”
徐寒感觉自己气的快要呕出血,却一口气闷在胸口无论如何都发不出来,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紧紧抱住卫曾谙,过分瘦削的身形扣在怀里,虽然清瘦,但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不是一张照片,也不是一段虚无缥缈的回忆。
徐寒颤抖着低下头,把头埋到他的颈窝里。
“这样就好……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曾谙,卫姑娘,永远不要离开我。”
徐寒有些哀求。
卫曾谙听完垂下眼,轻轻笑了一下,“你到底想要什么?”
徐寒抬起眼,卫曾谙却突然放弃询问这个问题,眼神空洞地转了一圈,不经意看到手中的地图,上面标注着监狱的具体位置。
才像终于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找回了灵魂,定定神:“没什么。”
这天晚上徐寒自始至终抱着卫曾谙,什么也没有做,却搂得很紧,似乎动一下都害怕卫曾谙会突然变成泡沫消失在空气里。
床边留了一道暖黄色的灯光,并不刺眼,灯光下卫曾谙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一点温度。
卫曾谙真的很好看,像颗打磨得光鲜明丽的宝石,放到哪都是价值连城。
徐寒看得有些移不开眼,然后他伸手触碰了一下卫曾谙的脸。
卫曾谙看过来:“……?”
“疼吗?”徐寒问。
仿佛突然听懂徐寒的问题,卫曾谙想了一下:“不疼。”
徐寒顿时有些溃不成兵,勉强拾起话组成一串:“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听见以后,卫曾谙弯起眼睛笑了。
“无论你在问哪次,哪天,谁,都是这个答案。”
他淡淡地合上眼,没有再看徐寒的神色。
“我不是在气你,我是真的不痛,我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来,你和佟卿不是轮番把我往死里逼吗,一点痛都忍不了,还怎么过活。”
然后他开了个玩笑:“佟卿玩的,可比你花多了。”
徐寒不知道为什么,卫曾谙忽然对他说了这么多,但他的心口像被枪子崩了一下,疼得满是血花。
徐寒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只手臂越过他去摁掉灯,搭回来的手又紧了一点,
黑暗中卫曾谙的轮廓近在眼前,清晰地仿佛在光亮下,徐寒盯着瞧了一会儿,张开口,终究什么也没说。
他想说对不起,更想问问卫曾谙还爱不爱他。
卫曾谙在他怀里很安静。
卫曾谙这样的人,如果不爱,怎么会就范。
徐寒沉沉睡去了。
半夜徐寒被一声梦呓惊醒。
卫曾谙嘶哑地在梦中挣扎:“你是谁?”
徐寒没有听清,凑过去,卫曾谙还在呢喃个不停,过了一会儿又开始喊痛。又哭又叫,像个孩子一样,下一刻又浑身剧烈颤抖起来,身上全是汗,衣服软软地贴在身上。
徐寒也管不了太多,捧着他的脸哆哆嗦嗦地亲吻。
“曾谙,曾谙,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