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渊帝心想你老了他还能接着宿。
风卿出来时只投给昭秦一个淡淡的眼神,“你师父让我试试你,这段时间在外历练,有没有长进。”
昭秦正愁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当即跟风卿找了个地方对砍起来,打得气喘吁吁却连风卿的衣角都没摸到。
“说!”昭秦恶声恶气:“你要对我师父好一辈子!”
风卿颔首:“我会对苏和仙尊好一辈子。”
“有违此誓,永坠无间,此生不举!”
后一句可太狠了,但风卿也只是笑笑:“有违此誓,永坠无间,此生不举。”
风卿的确比荒山有担当,也顺眼多了。
昭秦情绪稳定下来,好半晌才问道:“我是不是很烦?师尊都要合籍了,我应该保持距离。”
风卿不解:“你是徒弟,为何要保持距离?”
昭秦看他:“你不介意吗?”
风卿拔出苍灵,用行动表明:“来,我教你练剑。”
昭秦顿时眼神都亮了。
帝尊说过,风卿的剑法精妙都要胜他一筹,毕竟全部心血都倾注在一把剑上,跟“剑开天门”的至高境界所差不远!
狠狠动心了。
正午时分苏和才披着法袍出来,他一路行至后山,抬头间愣住了。
风卿正在教昭秦练剑,还是内门心法,说明是真拿昭秦当徒弟养,昭秦天赋不高,有些招式耍得实在难看,风卿在“剑”之一字上格外挑剔,容不得半点瑕疵,也就是昭秦,换做别人早连剑带人一起打出岐麓山了。
苏和安静看着,眼角眉梢尽是温存。
如今这岁月悠长,他自当全力相护。
岐麓山大剌剌地立在这里,不信那个雾林仙人搜寻不到,或许有所感应,但因为忌惮一个实打实的半步飞升,至今不敢有动作。
他们不敢,忘渊帝有的是耐心,再者风卿等人也需要时间凝聚灵力,突破目前的境界关卡。
修真界百年时光都是弹指一挥间,岐麓山笼罩在越发浓郁的灵气中,恍如世外仙境。
五十年后,风卿化神后期大圆满突破,天劫对剑修稍有宽恕,但也劈了整整两日才灭,一道伤口从风卿右肩斜向下,蔓延到了左腰的位置,乍一看像是顺着这道伤切开,当时苏和将他从血污中捞出来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五十年,昭秦虽然仍然停滞在元婴修为,但好歹生了根,有了底气,剑法上升了好几日档次,又跟着帝尊炼丹炼器学了点儿东西,苏和不求他多么声名显赫,这一生平安幸福足矣。
唯一的区别,昭秦以前是“师父师父”,现在是“师娘师娘”,就在几日前,还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风卿养伤养得七七,但有苏和盯着,如今地位颠倒,换成他天天吃药,偶尔药材不足,苏和就亲自去寻。
他素来心慈,这些年又被风卿捧在掌心养着,虽不敢说恢复到年少风采,但心体莹然,飞鸟舞蝶路过都要沉醉于他的温和,好比正午宁静的微风,最是迷人。
苏和采药时顺手救了一个青年,好巧不巧,这青年乃附近一个挺大山门,名叫圣元派的少宗主,见到苏和,方知何为“天人”。
苏和跟他一个字都没说,但青年发现了苏和所回的山巅峰峦,自此日日来山脚下,从一开始的含蓄内敛,君子夸赞到后来逐渐狂放,剖明心意。
合道大能的神魂覆盖一个山头不成问题,但忘渊帝担心风卿听不清,还给他床头专门放了一个“拢音”的法器,那字字句句,跟在耳朵边念叨也没什么区别。
风卿听到的第一天就隐隐有内伤加剧的征兆。
忘渊帝坐在一旁,摆出一副“难兄难弟”的样子,一边给风卿炼药一边开导:“好事,说明道侣是真的不错,我当年去天岚派求娶问清仙君的时候你是没看到,那情敌多的,可以搓麻将了。”
风卿轻咳两声,“所以帝尊如今是迫不及待跟我分享曾经的痛苦了吗?”
“怎么就痛苦了?”忘渊帝笑得毫不掩饰,“苏和本就不差,是被荒山耽误蹉跎了许久,你应该自豪,你把人养成这样。”
话音刚落,那法器中又响起一道文邹邹的声音:“琼竹玉骨,如黛山之秋水,风姿卓绝,如青花之盛放,一日不见兮……”
风卿当即就哽住了,忘渊帝给他拍着背:“不气不气,你听他狗屁不通。”
紧跟着,另一道声音突兀响起:“就你他妈一日不见啊?!我师父有道侣,你要点儿脸行吗?我当是个什么人物呢?跟我师娘比你差远了好吗?滚滚滚!”
风卿先是一愣,然后低低笑开了,他抬头看帝尊:“当年可有小徒弟这么帮你说话?”
忘渊帝不吭声。
“帝尊。”风卿调整了一下姿势:“昭秦这骂人的话跟您学的吧?别说让苏和听到,就让问清仙君听到都跟您没完。”
忘渊帝:“……”谁能想到昭秦这孩子资质平庸,骂人倒是学得很快,他统共也没骂两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