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宿问清回答。
恒君并非关心,而是像保护一个重要的法器似的。
恒君点点头,要带宿问清走。
“等一下。”宿问清看着身上黑雾缠绕的白冷砚,说道:“方便的话,先给我解开。”
恒君犹豫了一下,照做了,权当报答宿问清一路上给他耐心解答疑难,他不怕宿问清跑,因为能瞬间抓回来。
白冷砚已经堕魔。
跟寻常魔族不用,堕落成魔是人修最大的耻辱,他们在魔界连最低等的“杂种”都算不上,就是一团淤泥,修为极难突破,主要是心境,会一点点变成不人不鬼的疯子,行事作风再也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断,简单来讲,祸害,不仅人修排斥,魔修也十分见不上。
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白色的衣摆,白冷砚猛地扭头,然后缓缓对上宿问清毫无波动的眼眸,他在对方清澈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眉心中有明显堕魔的红色标记,像个倒吊的人,双臂抱胸。
白冷砚“啊”了一声,他“哐啷”丢了手中的利器,开始拼命擦拭额上的标记,直到标记破裂,有鲜血流出,顺着他的鼻翼到下颚,似乎将最后一点儿人性都抹去了,然后白冷砚痴痴笑起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大,极尽疯癫。
“宿问清,你害得我好惨啊……”
被白冷砚抓住衣摆,宿问清放任对方的鲜血跟污秽抹在上面,他冷眼旁观这人慢慢站起身,跟自己贴得极近,呼吸腥臭粘腻,“要是没有你该多好啊?我就还是天岚派的少主,我还有疼我的爹爹,凭什么你是个先天灵根?”
他竟然连这个都要嫉妒。
“宿问清!”白冷砚的目光徒然一冷,透出猩红:“你得偿还我!你们现在在哪儿?带我去!你要助我重新炼回金丹,助我突破元婴,我不要在这里任人宰割!我要成为人上人,我……”
白冷砚之后的话戛然而止,他微微瞪大眼睛,然后缓慢地、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朗樾穿过他的丹田,识海消散,将他的修道一途彻底斩断。
“到此为止了白冷砚。”宿问清沉声:“你知道我最后悔什么吗?”
白冷砚被剧痛淹没,他一只手抓住朗樾,一只手狠狠抓住宿问清的肩膀,恨不能生抠下一块肉来。
“我最后悔当年在发现你秉性卑劣时心慈手软,我以为你会改。”宿问清一字一句,眼底再无半分情谊:“堕魔者,皆斩之!”
朗樾抽出,神剑有肃清妖邪的能力,白冷砚就像体内烧着似的,皮肤从伤口处开始一寸寸剥落,他双手捂住,拼命想要阻止生命的流失,但一切都是徒劳。
“宿问清……”白冷砚眼角流出血泪来,他怎么能这么对自己?一个被父亲捡回来的弃子,若非天岚派悉心教育,他岂能有今日的成绩?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过是陷害他几次,有什么的?!白冷砚说不出话,却在心里用最难听的字眼辱骂着宿问清,他即将魂飞魄散,这辈子做了这么多错事,不知道下辈子是否会轮到畜生道去。
是啊,那么多错事……他也知道。
白冷砚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不会后悔!可仍旧被一阵酸涩吞没,临了临了,落得一个如此凄惨的死法。
“不要……”白冷砚倒在地上,他的世界开始模糊颠倒,唯有宿问清的身影还算清晰,他伸出手,复又抓住那人的衣摆:“救救我,我不想死……”
恒君看到宿问清握住朗樾的手青筋暴起。
“我不想死……”白冷砚眼中的光彩急速褪去,他的手逐渐无力,最后只是轻轻勾着一角,片刻后“啪嗒”落在地上。
“师兄……”
这是白冷砚留在这世间最后的两个字。
他仍是唤他师兄,究竟后悔与否,没人知道。
宿问清盯着白冷砚的尸体许久,直到化作飞灰消散,一切爱恨因果,不过如此。
宿问清抬起头,看向那些神色畏惧的散修。
朗樾极少大开杀戒,但今日这座府邸鲜血遍地,宿问清甚至没用术法稍微挡一挡,任由热血泼在身上跟脸上,他将那些散修屠戮干净,最后剩三个瑟瑟发抖的炉鼎。
宿问清确定他们身上没系着白冷砚的因果,淡淡:“走。”
恒君望着宿问清略显萧瑟的背影,不是很懂。
他虽然不知刚才那个炉鼎跟宿问清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那炉鼎既然堕魔,就说明并非什么心性坚韧良善之人,死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至于师兄师弟,在恒君眼中更是谬论,不过是虚名束缚的枷锁,连血缘都会背叛,不相干的人算个什么东西。
“结束了吗?”恒君问道。
话音刚落,是朗樾骤然袭来的凛冽锋芒。
恒君似是叹息了一声。
宿问清又被他那么结结实实用术法绑住,启程去往威压更重的一座山。
宿问清看着山顶上乌云密布,山体笼罩在一层雷电中,气势凶险,感觉稍有不慎就会有去无回。
但这些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