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了药,叶奚瑶抿了抿唇,试探道:“杜老师全都告诉你了吗?”
梁佑齐微微掀了掀眼帘,“从你受伤到去香港疗养,她只说了她知道的。”
这就在说明,具体细节他并不清楚。
“本来。”叶奚瑶舔了舔干涩的唇角,伸手想去捞水瓶,梁佑齐动作快,长手一捞,毫不费力拿过水瓶,右手握住,拧开给她。
喝完了,她继续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补完,“本来我想等这次你回来告诉你的,怕你知道了难过,事情已经发生了,JSG不想徒增你的负面情绪,况且你还有比赛。”
梁佑齐好一会儿没说话。
叶奚瑶不安地看向他,现在她忐忑,对他细微到不易察觉的表情高度敏感,见他沉默,紧张起来,小声叫他名字,“梁佑齐?”
他揉了揉她的手,也没纾解她的情绪。她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你生气吗?”
如果这样还没察觉到她的情绪,那他未免太过迟钝和麻木,只不过他一直在考虑怎么表达心里的想法,可思来想去都觉得那些话太过肉麻,倒不是说不出来,是他的弦绷的太紧,无法精准表达。
药上好了,绷带缠好了,梁佑齐依然没有松手,抱着她从背部到腿部,一寸一寸的抚摸,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良久,他轻叹一声,“那时候一定很疼吧。”
他的语气带着不加修饰的疼惜,浓重的蔓延出来,空气中每个角落都溢满了心疼,那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的画面陡然跳进了她的脑海,那些过往黑暗和压抑的情感再次弥漫而来,实际上,她从未有一刻放下过。
怎么会放得下,那是她终生的遗憾,除了梦想破碎之外,曾渴望的憧憬也碎了,站在舞台之上大放光彩,与他比肩而立。
她是最美的白天鹅,他是举世瞩目的围棋圣手,多么般配的一对。
也许是他话里包含的心疼太明显,又也许是那段回忆太痛,那还没有发泄的委屈,为了成长,努力压进心里,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掉出了叶奚瑶的眼眶,似乎打算在他面前哭个够。
梁佑齐抱着她,什么也没说,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只要抱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将眼泪和鼻涕擦在他的白衬衣上,今天这件白衬衣上,沾了他自己的血,也沾了她的眼泪。
混为一体,不分你我。
“掉下来的时候我脑子里就一个想法,演出搞砸了。”她边哭边说,努力忍着哭,却止不住,打着哭嗝,鼻尖和脸颊都红红的,就像小时候一样,受了委屈就眼泪汪汪。
梁佑齐无法想象,她这么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是怎么扛过来的,小时候她就爱哭鼻子,小姑娘皮肤嫩,稍微擦一下就起了红,她怕疼怕的厉害,眼泪珠子不值钱。
她这么怕疼,怎么受得了全身打满钢钉,梁佑齐无法想,一想就疼,心口疼得厉害。
这比伤在他身上还疼。
叶奚瑶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哭了一会儿,情绪过去了,就自己擦擦眼泪,从他怀里露出一双圆眼睛,反过来安慰他,“其实并没有多少疼的,我失去了意识,醒来是在床上,全身打了麻醉,做完手术,麻醉药效过了到后半夜才疼得厉害。”
“相比较起来,奶奶去世让我更疼一点。”
“奶奶……”梁佑齐望着她。
叶奚瑶点点头,“是因为奶奶去世,我才掉下去的,排练时好好的,是在演出之前我得到消息,我爸妈我哥他们都瞒着我,怕影响我的心情,但我还是知道了,上台的时候脑子还是乱的,注意力集中不了,最对不起的还是杜老师,她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结果……”
叶奚瑶说不下去了,梁佑齐抽过一张湿巾,轻轻擦她脸上的泪痕,“有空我们去看看奶奶。”
叶奚瑶点点头,心里触动,他是如此心细。
正想着,听到他突然放低了声,“杜老师让我转达一句话。”
叶奚瑶心一颤,刚想抬头,梁佑齐捧起她的脸,认真看着她的眼睛,喉结轻滚,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她不管你是好的还是坏的,在杜老师心里,叶奚瑶永远都是她的骄傲。”
停了停,梁佑齐更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的眼睛。
“也是我的骄傲。”
几乎是他话音一落。
叶奚瑶眼泪再度掉出来,她用手擦了擦,看着他的眼睛,心底柔软一片,泪光闪烁中,她弯起唇角,“你是在向我表白吗?”
她只是觉得这气氛太凝重,想调侃一下,却见梁佑齐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我在表白。”
叶奚瑶微楞神。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你。”梁佑齐微微笑道。
这笑容和语气怎么看怎么这么像“温存片刻过后开始讨论正事”的既视感,叶奚瑶预感不妙,眨了眨眼,“我能先下去吗?”
“不能,”梁佑齐微笑拒绝了她的要求,也学着她的样子眨了眨眼,拉过她覆在耳边,轻声顽劣道,“就在我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