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蕴站在原地,着魔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人从完整的肉体被分割成有形的尸块,看那个怪物发出鲸鸣一样独特又漠然的吼叫,慢慢变化身型,露出属于沈甜甜的模样。
还有横七竖八的死人就在不远处。
叶蕴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液,嗓子干得厉害。
叶蕴模模糊糊听见恶魔用天鹅绒般的嗓音高声尖叫着什么“邪神”、“异物”,又向撒旦祈祷(恶魔也会祈祷,真怪异),这些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只是痴迷的,惊叹不已的注视着眼前的怪物。
叶蕴被这话刺得一抖,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窜到后脑,手臂不停冒出鸡皮疙瘩,却不敢轻举妄动:无他,沈甜甜此刻就像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又像一个处于暴怒边缘的野兽,只有猎物的畏惧和鲜血才能使她感到快慰。
青年今天穿得很正式,像出来谈判的商业精英,昂贵的三件套正装,外套被触手一下扯碎,只剩下里面的黑色缎面衬衫和笔挺的西裤。他虽然身型不甚健壮,但个子高挑,肩膀很宽,穿什么都格外好看,冷色调的服饰又加强了他面部线条的冷峻感。
“为什么呢,阿蕴为什么不相信我?”沈甜甜委屈地撇嘴:“还是说你急着过来被人操呀?”
心底的愧疚压过了身体的畏惧和潜意识的预警,令叶蕴不退反进,靠近了正和本能苦苦斗争的沈甜甜。
他本来也是个感情淡漠的人,坎坷经历更让他的性子无限趋近冷漠。
叶蕴冷静地想。
嗜血的眼神一寸寸刮过叶蕴,他僵在原地,呼吸愈发困难。他确实不该来的,他太习惯自己面对一切,解决一切,展天成打来电话时他压根没想过要和沈甜甜说,哪怕她已强调过自己的能力,不厌其烦地安慰他争取他的信任。这是他今日犯的第一个严重的错误。
她扭过头与叶蕴对视,瞳仁是深不见底的黑,蕴着比妖魔更诡异的紫光。
非常朴素,像是木头雕刻后染色而成的,唯一的亮点就是辨不出模样的古怪花纹。有时候他会以为这个手环是内部中空的,里面被不明液体所填充,不然那些奇妙的花纹怎么会在黑暗中规律地闪烁和移动,尤其送礼物的根本是个非人类?
“为什么要背着我跑掉?”
沈甜甜歪着脑袋,唇角弯起一个奇异的弧度。。
她的躯体由一些深红色、接近肉色的节肢利爪组成,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手像水母的裙摆一样漂浮在身体周围,布满了黑色的细丝组成的脉络,中间是近似球形的、头颅一样的中枢,尘埃和光线都不能污染它奇异的光泽。
然后她伸展着那些忽然变得尖利的触须,以一种人眼可见的疯狂的、暴怒的气势撕碎了在胸前划逆五芒星的恶魔、四散奔逃的混混,以及坐在轮椅上,失去了灵魂的展天成。
这是第二个错误。
一个……货真价实的怪物。
“脱吧。”怪物咧开嘴,颔首示意。
破碎时,他看到了一个奇妙的东西。
“展天成被我解决了。无论他说什么都不用理,我亲口告诉你了。”
她急得穿着睡裙裹了件大衣就跑出来了,赤着脚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及时赶来,触手像狐狸垂下的尾巴一样温顺地盘在裙摆下,但形貌格外狰狞恐怖,长有肉瘤和尖刺,与曾经展露在他眼前的那些完全不同。
他清冽如松木的气息在沈甜甜闻来不亚于最烈的催情剂,她耗费了太多力量对付恶魔,彻底将他碾压成撒旦都无法复原的能量碎片,属于人的意识和情感被归类为无用的东西,挤压到大脑的最角落。怪物的感知占了上风,它知道不能真的将眼前人撕碎吞下,但可用的手段还有很多。
她笑,圆润的脸白净小巧,漆黑的眼眸却微微泛着血红,眉间攒着惊人的煞气。
青年被按在地上,臀背陷入染着潮气的、粗粝的沙滩,荒草摩擦过后颈,带出一阵颤栗。深肉色的触手慢慢缠上两条赤裸的大腿,像蟒蛇绞杀猎物一样将苍白的腿肉挤出一圈圈红痕,锁住腿根的同时,用力向后掰去。触手对他的双臂也如法炮制,迫使它们高举过头顶,将柔软的黑色布料撑到极限。它们犹为照顾
事实证明手环确实有它独特的作用,从其中爆出的丝状触手将他裹成了一个巨大的肉球,将暴起攻击的恶魔拦在外面,撑起一片安全的空间。
叶蕴听她说着这样的话,抿了抿发白的唇,竟然真的抽出了腰间的皮带。
“我让你在这里脱。把裤子脱了。”女孩躯壳里,由黏稠恶意组成的生物涌动着,评估眼前猎物的状态。
靠着江的这块荒地向来没什么人烟,但不代表此处绝对不会有人经过。
“什么?”叶蕴一愣,想去握她的手落了个空,反而被甩开几步。
肉球支撑了很久,久到叶蕴恍惚以为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他一定是疯了。
盘桓在地上的触手沾满了血,展天成和他手下一众喽啰刚被撕扯成破碎的尸块,空气里还蔓延着浓浓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