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年年,没有任何理由。”原辞声握住他的手,按上自己左侧胸膛,“就连我的心,也是年年给予的。”
何惊年垂下眼帘,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高兴,甚至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自己就像置身在一个清醒梦里,看不见的壳子桎梏着他,什么都很真实,实际上却又都是虚假。
下午,两个人一起去幼儿园接糕糕放学。小姑娘高兴得不得了,一路上叽叽呱呱不停地讲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情。
原辞声把女儿抱进儿童座椅,往她嘴里喂杏仁小圆饼,被喷了一身的碎屑。何惊年看着他们,眼睛热热的,视线慢慢变模糊。
还是……像在做梦。一个他在很久之前就做过的梦。他从来不敢奢望能够实现,如今却美梦成真。他开始害怕了,怕短暂的幸福过后,又要被推落进深渊,这种绝望的心情他体会过,他懂。
晚上,原辞声哄完糕糕睡觉回到卧室,一推门进去整个人都凝住了。
何惊年穿着他的衬衣,半低着头坐在床边。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他整个人都透着粉,半湿的黑发柔顺垂下,贴着雪白修长的脖颈。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纤细的手指紧张地蜷起,指节和膝盖更是粉得发艳。
原辞声滚了滚喉结,着了魔似地朝他走过去,扯过毯子裹在他身上,哑声问:“怎么穿成这样,不怕着凉吗?”
何惊年掀起眼睫掠了他一眼,不说话。
原辞声在他身后坐下,从后面把他抱进怀里,给他吹头发。
何惊年的头发生得细软,又很密,在指缝间流淌而过,窸窸窣窣,温暖顺滑,像在抚摩一只天真爱娇的小动物的毛发。他吹得很仔细,水分热热蒸发,手指变得潮湿,心潮软得像棉花,又痒得像扑满了飞絮。
“年年。”
何惊年回过头,因为被热风吹拂的关系,整张脸飞满云霞。原辞声忍下微微眩晕,问他:“我能闻闻你的头发吗?”
何惊年睁圆了眼睛,好像没懂他的意思。这样的神情令原辞声再也无法忍耐,环住他瘦削的肩,把脸贴进他漆黑的发丛,深深呼吸那清馥的发香。
何惊年绷直了身体,原辞声闻够了他的头发,又开始贪婪地嗅他后颈的那块皮肤,男人呼出的气息那么炽烫,逐渐往下游移,又钻进他的衣领。他浑身一颤,感觉有一条蛇从炭盆里窜出来,缠绕住自己的身躯。
毛毯在轻微的挣弄中缓缓滑落,何惊年攥紧堪堪蔽体的松垮白衬衣,脸红得快要滴血。床单是深灰色的,他却粉粉白白,像蛋糕上最醒目那一朵草莓奶油,舌尖轻轻一卷,就能把那份柔软甜蜜吞入腹中。
原辞声试了一下,果不其然。
“年年,”他很认真地说,“你真甜。”
何惊年睫毛一颤,荡开一圈泪光。
原辞声把他抱到自己身上,半仰起脸,睁着那双美丽的绿眼睛,问他:“年年,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喜欢我?”
何惊年咬紧下唇,一声不吭。
原辞声捧住他脸颊,口勿他,“说啊,为什么?”
何惊年呜咽轻哼,被口勿得再透不过气也不开口。
“不管什么你都可以说出来。”原辞声不停地哄诱,想听他亲口承认,承认自己就是廖夏,爱了很多年的廖夏。想被他爱,不是静默无声的爱,不是没有企图的爱,是光明正大的、可以宣之于口的爱。
然而,何惊年被他磨得泪眼朦胧,浑身皴染上艳丽的粉意,都没有吐出他想要的答案。
原辞声有点恼了,烧得爱意更加浓烈。他咬开衬衣衣扣,去欺玩白雪中早春樱花的琼苞。很快,薄桃色的樱蕾就早早绽放,变成秋樱那种分外惹眼的红。
何惊年一只手撑在床面,另一只手的手背挡在嘴边,试图堵住声音的溢出。过了会儿,他到底忍不住心底酸楚的感觉,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他一哭,原辞声就慌了,问他是不是自己把他弄疼了。何惊年呜咽着不说话,眼泪掉得更加凶。
原辞声像哄小孩儿一样,说:“我给你吹吹。”说完,还真呼呼地吹起气来。
一热一凉,何惊年一激灵,两只手撑着他肩膀用力地推。可又怎么推得动呢,原辞声将他整个人都搂到了自己身上,跟饿极了的史努比一样,脑袋在他身上拱来拱去。
何惊年都不敢看垂眼看他,羞赧到了极点,哭着说:“原先生,你再这样我会讨厌你的。”
原辞声停下动作,像期待被喂营养膏的史努比,眼睛亮得异常,“所以年年现在是喜欢我的,对吗?”
何惊年很慢地摇了摇头。
原辞声的看不见的狗耳朵和狗尾巴瞬间耷拉下来。
何惊年掰开他的长胳膊,钻进被窝,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
原辞声凑过去,亲亲他露在外面的一小撮黑发,轻轻摇他,“年年乖乖,把门开开。”
何惊年缩得更加小,捂得密不透风。过了会儿,原辞声听见被子里传来低低的啜泣,闷闷的,压抑着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