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惊年问他:“怎么了吗?我手也没怎么样啊。”
原辞声将他搂得更紧,用低哑的声音说:“对不起。”
何惊年笑了,“到底怎么了啊?”
原辞声说:“看到你受一点伤,我就心痛得要命。可我真怕有一天,自己会让你受更多的伤。”
何惊年回抱住他,缠满创可贴的手指陷进他漂亮的卷头发。“我知道的,你就是想对我好。”他顿了顿,“仅此而已。”
晚上,原辞声听见何惊年悄悄下床的动静,一如既往地跟了过去。谁知他刚想转动门柄,门竟然主动开了,何惊年站在那里看着他,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及辩解,却听何惊年先开了口,道:“每天都来偷偷翻我的废稿,这种行为叫什么啊?”
原辞声很有自知之明,“变态。”
何惊年踮起脚搂住他颈项,亲了一下,“笨蛋。”
原辞声蹭蹭他鼻尖,“对不起。”
“怎么又说对不起啊,你现在怎么那么爱跟人道歉。”何惊年佯装生气,牵着他的手走到书桌边,“你看,这就是我现在能画出来的东西,你不能为了这种东西影响自己的工作。”
“能。”
“……不能。”
“再顶嘴?”
原辞声握着他的双手,低下头,面颊轻蹭他的手背,“我看到那些被你丢掉的设计图上,画的都是夏季主题的设计,我觉得你心里还是想像以前一样,看到自己的设计商品化,被很多人喜欢欣赏。”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废稿上那些设计图你也都看见了,真的很差劲。”何惊年叹了口气,“而且,我也只是拿夏季主题来练习画设计图,并没有真的想参与进来。无论如何,你都应该让更适合人的负责这个工作。”
原辞声抬起头,绿眼睛一瞬不错地注视他,眼神赤诚,绝类史努比。
“不好。”
“……听话。”
原辞声张开手臂,“年年,我想抱抱你。”
何惊年埋进他怀里,“抱归抱,不要转移话题。”
“我就是想让你开心。”
“可我现在已经很开心了啊。”
“我想实现你的心愿,无论多小的心愿。”
“你不是告诉过我,谢丽思阿姨也经历过瓶颈期,然后靠自己的努力才设计出阿耳戈斯吗?”何惊年说,“我也想和谢丽思阿姨一样,我现在已经进步很多了,只要再加把劲就一定可以。”
原辞声抱着他清瘦温暖的身体,低声道:“那我就在这儿陪你。”
“不用,你在这里我反而分心。”
原辞声在他对面坐下,两条胳膊放桌上一放,头枕在上面,半抬起脸,长睫毛一掀,眸中有光荡开,安安静静道:“我不会影响你的。”
何惊年脸一热,不知道他这种楚楚可怜的做作腔调是搁哪儿学的,不过自己好像还真的很吃这一套……
“好吧,你不能烦我。”
原辞声点点头。
何惊年看了他一眼,台灯明亮的光里,那张脸美得不可逼视,于是迅速把视线转移到纸上。一眼就够,不敢多看,不是怕分心,是怕所有注意力都被擭取过去。
可是,尽管他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一支笔拿在手上却愣是不往下落。虽然没抬眼,但他能感觉到原辞声一直再看自己,用那双朗若晨星的美丽眼睛。
笔尖“啪”地往纸上一顿,何惊年抬起头,果然在盯着自己看!
“你老看我干什么?”
“我没有。”原辞声带着点儿委屈说,薄唇却衔着笑意。“再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什么腔调!何惊年耳朵发烫,觉得自己就像进京赶考的书生,夜宿破庙,结果遇到一只千年狐狸精。
影响人学习,妨碍人进步,烦人劲儿的!
何惊年命令他:“把眼睛闭起来,不许再看我。”
原辞声捂住眼睛。
何惊年刷刷画了两笔,趁人不备猛抬起头,“果然!”
原辞声手指张开,两只绿眼睛在指缝的阴影里也很亮,笑意盈然。
“把头低下去,埋胳膊里!”
“哦。”原辞声听话照做,何惊年仿佛看见他头上晃唧晃唧的大耳朵跟着丧丧地垂了下去。
又像狐狸精,又像史努比。也对,都是犬科嘛。
何惊年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然后赶紧严肃表情,全身心投入创作。
一只手在桌面上悄悄移动,物似主人型,狗狗祟祟,一看就不是只好手。
那只手悄没生息地接近何惊年的左手,伸出修长白皙的食指,戳戳。
何惊年不理,继续埋头画画。
又戳戳。
还是不理。
再戳戳,还去挠他的手掌心,一下,一下。
何惊年毫不客气地往那只坏手的手背上锤了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