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浴桶,夏诗先是取了件丝绸制的寝衣,阿照摇头:“换身能见客的,我们等下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虽非她生母,可待她一贯是亲和的,今夜出了这样的事,她不打招呼,匆匆来了太后宫中,太后定是要疑惑。
夏诗应下重新取了件衣裙,刚拾掇好,门外的宫娥便低声禀道:“公主,太后娘娘来了。”
倒是比她想象中更快,她忙道:“夏诗,快扶我出去。”
药效未褪,她身上仍是无力,若无人搀扶,只怕连寸步也走不了。
夏诗扶着她出了盥室,太后正端坐在殿内,手中握着盏茶不断来回摩挲。
阿照松开夏诗的手,恭敬地屈了屈膝:“云阳请太后娘娘金安。”
她先是请了个安,后道:“原不该深夜叨扰,奈何今夜事出从急,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微微颔首,打量着眼前的人,小姑娘一身鹅黄色对襟宽袖,底下是月白色绣着山茶花的襦裙,唇色微微泛白,可那双漆黑的眸却甚是清亮明润。
她摆了摆手道:“快些起来。”
小姑娘强撑着身子起来,晕黄的烛火打在她身上,更显得面色莹白,太后关切道:“还不快扶着你家主子点,这是病了,怎么不唤太医来?”
夏诗连忙上前,回道:“已命人去请了,不过现下整个太医署的人,都在皇后宫中,奴婢怕是请不来人。”
太后敛了敛心神,屏退屋内的宫娥,这才开口:“云阳,是出了什么事,对吗?”
阿照缓缓抬起一双水眸,这才将今夜发生的事如实道出,只是将有意纵火的人,换成了自己失手打翻了烛盏。
话罢,太后拍案怒起:“皇后真是胆大包天!为了她沈家的荣华,竟连谋害公主的事也能做得出来。”
她起身搭上阿照的手,将人带到榻几上坐下,“孩子,你别怕,你可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哀家虽老了,不中用了,可也绝不容许她沈家欺到皇室头上来。”
皇后与太后本就不对付,皇后为了沈家,这一年来,可削了不少太后母家的势力,故而此番,太后只会一心向着她。
阿照抿唇道:“多谢太后娘娘,只怕皇后不会善罢甘休。”
话落,门外有宫娥进屋传话:“启禀太后,皇后宫中遣人来问,公主方才不是说去库房取东西,怎的无故来了太后宫中。”
太后哼声道:“你去回话,就说我许久不见云阳,便请她来我宫中叙旧,还有……方才公主在席上喝多了酒,犯了头疾,请太医署的林太医来一趟。”
见宫娥面色为难,太后提声道:“一个臣下之子,如何比得起大魏金尊玉贵的公主,照哀家瞧,死不了便是命大,皇后要是敢有别的话,你就把哀家这话原原本本的说与她听。”
阿照面色微松:“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目光慈爱,拍了拍她的手背:“孩子,你在宫中歇几日再回去,就当陪陪我这个老婆子。”
当今圣上乃已故的贤太妃之子,虽尊她为太后,可总归是不亲近,太后膝下无子,年轻时与宫人说说笑笑,倒也无碍,一旦上了年纪,总是觉得冷清。
阿照温温柔柔应下,怕她累着,太后也没多说,只让太医进屋把脉开药。
太医诊完脉后,从药囊中取出一枚银针,扎了几个穴道后,原本面上还算平静的阿照,眉心微微皱紧。
夏诗几分着急,在一旁扶着腕枕:“如何了?”
太医缓缓道:“已无大碍,公主试试手上可还有劲。”
阿照抬起手腕动了动,点点头:“有劳太医了。”
夏诗忙递了捧金叶子过去,林太医连忙推拒,今夜宫中发生的事无人不知,加上公主无故被人下了软骨散,若两者联系到一起,难免让人想起宫中的那些龌龊之事。
他是太后的人,出了太后宫中,嘴巴自是严实的。
阿照明白,吩咐宫女送太医出去,又吩咐夏诗:“姨母见我迟迟未归,肯定要担心的,你遣人去跟姨母报个平安,别的不用多说,就说我宿在太后宫中便是。”
等忙完这些,她已经困顿得不行,也没功夫再琢磨今夜发生的事,脑袋一沾上柔软的被衾,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天明,阿照睡饱觉,卷着软被看向窗外,外头晨光微曦,天朗气清。
一旁的夏诗道:“主子不多睡上一会。”
她摆了摆首,“不睡了,你端水来,洗漱完,我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到底是住在太后宫中,晨昏定省的规矩总不好荒废。
等她收拾完了,便去了主殿给太后请安,老人家素来起得早,见小姑娘袅袅娜娜地进屋请安,心中不禁道,这个年岁的姑娘,光是站在那,都是赏心悦目。
太后银盘似的面庞带了笑:“快过来,你年纪轻,怎的不多睡一会。”
太后坐在罗汉床上,中间摆了个棋盘,阿照笑道:“太后娘娘是在下棋吗?”
太后面色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