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早晨,封河上飘着一层浓白的水汽,河边的芦苇葱绿不在,凋零了,只剩光秃秃的茎杆,白霜在枯黄的草上的凝结,寒凉的空气目送着萧瑟的离别。
赵氏兄弟租来了一艘小舟,船夫划到了封河泊地,萧钦之随身行李很少,只有少许的一些衣物书籍等,此时站在船尾,朝着岸上的朋友挥手离别。
赵芸菲、赵云龙、徐彬、以及得到消息的几位同窗前来送行,唯独少了徐邈。
萧钦之昨晚等了许久徐邈,本想畅谈一夜,可惜与黑夜枯坐至凌晨,去他屋子找,也不见人影。
船夫撑着小舟缓缓离岸,突然,传来了徐邈的大喊声:“钦之兄,等等我。”
徐邈背着一个包袱,疾步跑来,至岸边不停,猛然高高跃起,一气呵成跳上了船,从怀里摸出一份信笺,转头扔给了岸上的赵芸菲,嘱咐道:“芸菲兄,请将这份信给我父亲,谢了!”
“仙民,你要去哪里?”赵芸菲捡起了信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懵逼了脑袋。
“我不回吴郡了。”徐邈说的决绝。
在岸上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徐邈转身进了船舱,胳膊支着脑袋,就地一趟,闭着眼睛呼呼大睡,谁也不理。
萧钦之虽不解其意,但见徐邈的异样,睡的坦然,和昨日听到的一些只言片语,徐邈在惜园与陆禽等人发生的纠纷,联系到一起,大致的能猜到一些。
这是受了刺激!
小舟从吴郡码头过,陆氏的大船正在上下行人,萧钦之上了码头,托个借口,谴赵大上岸与陆府的管事说因要回武进提前做好准备迎接陆氏等人,故小舟先行。
说实话,萧钦之不稀得舔陆氏的臭脚,在这方面,与徐邈有同样的感受,便是此番回武进,也是看在徐博士的面上,来吴郡这么久了,更无主动上门拜见陆使君。
吴郡,无锡,晋陵,武进,两日后的中午,武进西津渡口,一首南方来的小舟缓缓靠岸。
赵大一个箭步跳上岸,与舟上赵二配合着船夫,将小舟停妥稳当,这两个大西北来的少年郎,在江南水乡生活了数年,已经蜕化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南人。
季节本没有感情,却因人的情感变化而逐渐被赋予了情感,固有的印象里,这本是一个离别的深秋,一个万物凋零的季节,但归家的人怎么会悲伤呢?
秋高气爽云淡,草色枯黄漫漫,不温不火的阳光照着依旧繁忙的渡口,白桦林没了绿叶的遮蔽,茎干笔直冲天,充满了豪情快意,满谷深吸一口家乡的空气,大笑道:“小郎,我们回家了!”
“回家,刚好吃午饭。”萧钦之双手空空走出船舱,望着熟悉的渡口,不过才半年不到,却有一种恍惚了数年的感觉。
大抵是夏时走时葱郁,秋时归来凋落的错觉罢了!
“仙民兄,愣着做什么?走啊,莫不是后悔了,想回吴郡?”萧钦之又低着头,笑着回看向船舱里,有些局促的徐邈。
一个是离家出走,一个离家投靠友人,两者大相径庭,徐邈心里不平静,看着萧钦之鼓励的目光,犹豫着起身,出了船舱。
一行人越过了白桦林,踏上了坦道,枝黄叶落,两侧的稻田已经干涸,稻草扎成的堆,稀稀疏疏的向远方遍布,阡陌交通少有人痕。
不多久,萧氏庄园近在眼前,门楼上的人看到了,一面下来开门,一面去里侧通知,不一会儿,涌出来浩浩荡荡的族人。
“怎就突然回来了,也不事先说一声。”
族长前几天刚与谱牒司的人一道从建康来武进,萧氏入士族籍已彻底定下,谱牒司的人又带着录籍昨日回了建康。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族长身影虽薄瘦了许多,但看得出,劲头很足,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上前拍了拍萧钦之肩膀,大笑道:“长高了,不错,不错。”
“族长好!”萧钦之别有想法,引荐了徐邈道:“这是我好友,徐博士之子,与我明年一起定品。”
族长眼一亮,打量了一眼徐邈,称赞道:“不负盛名,年少有为,安心住下即可,有什么缺的尽可与钦之说。”
“谢谢萧伯父。”徐邈恭敬的行礼道。
“仙民兄,又见了。”胖老八从人群里挤出来,一喜,拍着胸脯道:“赵大赵二也来啦,以后跟着八爷混。”
赵氏兄弟本就黝黑的脸,又黑了不少,行了个礼,不多言。
萧书的脸上晒得黝黑发亮,与赵氏兄弟不差多少,原本就高大的身躯,练武之后,粗壮了不少,气质也沉稳了许多,与杨氏交接了婚书,明年春就要结婚,然后紧接着就去北方参军。
“四弟!”
“二哥!”萧钦之回道。
“先回家吧,你娘等的急了。”族长捋着须,笑吟吟的说道。
“仙民兄,四哥母子情深,我们兄弟情深,随我来,先填饱肚子。还有赵大赵二,也一齐来”胖老八以主人自居,带着人往东楼走去。
萧藴之扶着萧母,边上站着萧韵之搀着小蓉儿,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