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小雪知道吗?她不觉得恶心吗?”女人黄鹂一般动听的话语轻飘飘地落下,然而在邵夜船耳边却如惊雷乍响。太刺耳了,太吵了,吵得他有点头痛。
然而在邵铭夫妇眼中,他们漂亮的儿子仍然是那副与他们如出一辙的表情。他推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框,轻轻吸了一口气:“雪姨知道。”
“...她没觉得恶心。”
恶心,恶心。这两个字脱口的那一刻,邵夜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灵魂深处的什么东西断掉了。
有些神神叨叨的传闻曾这么说,人的灵魂上面会生长出很多条线,分别连向与自己有关的人。越亲密的人之间的线越粗,越内向的人身上的线就越少。而人生命的结束却不代表他灵魂的消逝,只要与他相连的人还有一个存在,他就不算是死亡。这些线是对他们道德的束缚,也是证明自己与世界的联系。
邵夜船缓缓站起身来,是要临别告辞的姿势,邵铭夫妇也站了起来。
“那不打扰了。”少年试探着抬起手臂,像是要拥抱或是握手...他没想好到底如何告别,可冯九九已然拒绝了他。
对于他的靠近,女人哎了一声,手臂下意识地挥开,不小心刮到了邵夜船的脸颊。
崭新的金丝眼镜从耳边脱离,在他眼里一帧帧地下落,最后摔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上,玻璃四溅。
线断了,邵夜船想。这次他真的不留恋了。
墨奇是在如何找到邵夜船的,叶锦给他打的电话,让他快来否则邵夜船就被别人骗走了。
墨奇到了的时候心里还带了点气,他在跟小伙伴勤勤恳恳地刷题,这货竟然跑到了酒吧醉生梦死,人干事??
可当他看见邵夜船的那一刻,突然发现情况似乎有点不对。
墨奇没见过邵夜船喝醉的样子,所以他不清楚这时的邵夜船是个什么状态。
环形吧台上摆了一溜深水炸弹,形形色色的男人围在那里喧闹起哄,看着高挑的少年一杯杯利落地往嘴里倒。
邵夜船仍穿着白天时的那套防晒服,这让他看起来年纪更小更纯。那张艳丽的脸和周身的气质形成鲜明对比的同时又奇怪地彼此相融。别说认识他的常客了,不少新来的可都吃这一款。
啊当然,这是在他们不知道邵夜船是1的情况下。
少年的面容被霓虹灯照的有些光怪陆离,他修长的五指张开,沾染了些晶亮的酒液顺着头皮把额间碎发向后撸去。从天花板漫潵下来带着香气的水雾与纸片迷离了墨奇的眼,他的肩膀突然被身后的人拍了一下,叶锦夹了根烟凑近他的耳朵吼:“把他带走吧!这是喝得差不多了!”
墨奇敏锐地听出了叶锦话里的意思,邵夜船以前没少在他面前喝多,而他喝多了的下一步怕就是找人打炮了。
然而如今的邵夜船就算上头,潜意识里也怂了吧唧地直接把下一步省了,他推开在他身边蹭着的三俩男人,自己钻进了环形吧台里面靠着休憩。那个熟悉的鸡窝头青年赶紧把手里的雪克壶放下,双臂护在他身边也不敢碰他。
不错,算他还知道自己是个有夫之夫。
墨奇揉了把太阳穴,扒拉开周围的人群,拍掉一个小0摸他大腿的鸡爪子,找了下吧台的缺口也跟着钻了进去。
“哎你,你不是那个,哎你是...”鸡窝头眼前一花,这略熟悉的哥们儿已经把他家小老板带进怀里,听到他说话后眼皮一抬,那双黑眸很是压人。
“我是你老板娘。”墨奇没好气道,鸡窝头炸着鸡窝头连退三步,赶紧绕着吧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你...喝什么?我给你调啊。”邵夜船握着墨奇的胳膊,漂亮的眸子定定的,眼神还算清明。
“我不喝!跟我回去。”墨奇抓着他肩膀晃了一把,对方乖巧应“好”,可脚下却丝毫不动弹。
邵夜船看着瘦,其实身上也挺结实,要不然怎么每次上床墨奇意乱情迷前都挣扎不过几轮。他站在那里不走,墨奇也只好陪他站着:“走啊,回去睡觉好不好?”
邵夜船又点点头:“好...墨奇。”
“干嘛啊祖宗?”
“碎了。”邵夜船眯起的眸子里突然被委屈这种情绪充斥着,看得墨奇心尖一颤“眼镜碎了。”
嗯?墨奇有点奇怪,但也没当回事,一副眼镜也没几个钱,如果邵夜船喜欢他还可以给他买很多:“碎就碎了,本来我也没觉得好看...我再给你买好吗?”
“好。”邵夜船眨巴眨巴眼睛,终于顺着墨奇的力道跟着他钻出吧台。墨奇握着他的手,眼尖地看见那白皙手背上趴着的一只红色蜘蛛。邵夜船也跟他一起看自己的手,然后突然又站住了。
“...”墨少爷从来不知道自己对邵夜船能有这么大的耐心,果然爱情是伟大的,他的耐心是无止境的“又怎么了啊?”
“墨奇,”邵夜船笑了起来,这次他的笑有点不太一样。不是以往那种特意装出来的乖巧良善,那层瓷面具龟裂出一小道缝隙,延伸扩大,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