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韫把李群青带到车上,开了暖气,过了很久才暖和过来。李群青因为酒精的原因,已经睡过去了。陈明韫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终于鼓起勇气,第一次去亲吻李群青的脸颊,梦寐以求了那么久的亲吻,陈明韫没有心动,只有心如死灰,这是给他无疾而终的暗恋的一个告别吻。
送李群青去机场,路上他们谁也没说话,李群青有些头疼,他的记忆断断续续,像梦,又像真是发生的。但陈明韫还他护照,就说明他记得的都是真的。
真是疯了。他想。
到了机场,陈明韫帮他拿了行李,里面装的都是他买给李群青的衣服和其他的一些东西,他看着李群青的背影,笑着问:“李群青,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李群青停住脚,他转头看着温润绅士的陈明韫,说:“当然,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就足够了。”陈明韫释然了,他挥了挥手,说,“再见。”
“再见。”
背过身,陈明韫仰起头,想要抑制眼泪掉下来,但还是慢了一步,眼泪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慢了一步,永远都慢了一步。
闻绪找了当年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他们都拿性命发誓,当年的视频全都删完了,会议录频也被删得一干二净,没有一处有存档。
那陈明韫为什么会知道?他百思不得其解。正当他还在焦头烂额时,他的手机也收到消息——明天傍晚六点,城郊烂尾楼,你一个人来,敢带人来,视频立刻发到网上。
闻绪看着那个视频,后背一阵一阵发凉,他的手指在那视频上犹豫了很久,他都不敢点开。是啊,连他都没办法面对,他要李群青怎么办?他要他怎么办?!
——你想要什么?
闻绪问他。
那人很快就回他消息——我要李群青放弃竞选动物保护协会会长,还要你死。
——你发过给李群青?
——发过。别问了,你来了,就知道我是谁了,我没心情跟你聊天。
闻绪紧紧握着手机,想要打字的手一个也点不下去,他猛地抬起手,把手机砸到地上,他低头捂着脸,手背上的青筋蜿蜒可怖。
“我市受台风影响,明后两天有暴雨,请各位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闻绪瘫在沙发上,桌上摆满了空掉的酒瓶,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里,粉色的玫瑰格格不入,地上摆满了枯萎的玫瑰,闻绪躺在狭长的沙发上,像是躺在铺满鲜花的棺材里。
早上天气还很好,许多人都疑心是天气预报不准,到了下午就狂风大作,再晚点,倾盆大雨没有任何预兆就来了。
闻绪看着桌上那副碎掉的眼镜,他想起了李群青说要带他去买,但现在他不会再有一副李群青给他买的好眼镜,也不能再见李群青了。
他没戴眼镜,暴雨倾盆,路上没有行人,他开车往烂尾楼去。
把车停好,他摸了摸副驾驶的火烈鸟,熄火下车。外面没什么人,他往里走,隐隐约约看到几个人在放哨,再往前走,四周是斑驳的墙体,中间是一块空地,雨唰唰往下掉,雨好像被困在这危楼中。
他刚要迈开腿走进雨里,他的后背挨了结实的一脚,因为没心情吃饭,他连站起来都腿软。雨太大了,他被雨也压得爬不起来。
看着走向他的蒙着脸的人,他问:“你们是谁?!”
那些人并不回答他,而是毫不留情地踹他。他疼得厉害,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扑上去扬起手就要反击,被他拽着衣领的人这时候开口了:“你不能还手,你还手,视频也会发出的。”
闻绪握紧的拳头松了开来,还没能站稳,他被人踹了腹部,又再次重重摔在地上。他看不清那些人的脸,疼痛让他惨叫不已,雨砸在他脸上,也疼得要命。
就在他以为他要疼死的时候,他们停住了手,站这对面楼下的男人让他们住手,闻绪大口大口喘气,空气不足,只有腥臭的血和雨掉进他的嘴里,他慢慢爬了起来,跪在地上不停干呕。
“闻绪,你现在只要爬过来,我就当着你的面,删了视频,怎么样?”
闻绪的耳朵嗡嗡作响,他分辨不出那人到底是谁,他抬头看过去,眼睛也只是一片血雾,他的嘴巴不停往外冒鲜血,他伸手去擦,越擦越脏。
“不愿意啊,那你就去死,视频我照样发。”
“我爬!我爬!”闻绪大叫着,他的手指紧紧抠着地,“不要发……”
“那就来吧。”男人坐了下去,好整以暇地等着闻家小少爷爬过来。
只有十米远,但闻绪每爬一步,雨滴都像箭,叫他万箭穿心,身上的伤口也很痛,他想起李群青说的恨,眼泪也跟着雨滴一起,一起让他倍受煎熬。
一步一步,高贵傲气的闻小少爷像条狗,脏兮兮的,可怜巴巴的。
“可以……呃啊!”闻绪刚挨近那男人,那男人一脚把他踢倒,他捂着心口不停哆嗦,那男人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拉到干的地面,闻绪艰难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