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刻,苏扬舲忽然看到李思善不知何时到他旁边来敬酒,他便心生一计。
苏扬舲从桌案下碰了碰李思善,将自己的声音淹没在舞娘的乐声之中。
“李大人,二哥在大理寺任职,没少为您分担公务把?”
李思善听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不动声色说:“殿下是要我去给二皇子敬酒吗?”
“正是。”
李思善并未看向他,只是站起了身子,先是走到刑部侍郎的旁边,与其攀谈两句,对饮一杯后,又走到了苏云杪的前方。
这一刹那,刚好能挡住苏云杪的视线。
苏扬舲立刻拉着卫南寻的手,弯腰悄悄隐藏于宴席的推杯就盏之间。
他们溜进了后殿。
后殿之内,本是临时供皇上皇后休憩的地方,在层层帷幔之后,苏扬舲听见了女子的低声抽泣。
他刚要向殿内走,便被卫南寻一把拉住,绕到了廊柱后面。
苏扬舲下意识想要去问,卫南寻却将右手食指轻轻放在他的两唇之间,示意他噤声。
卫南寻的手温暖而炙热,他就这样一直贴在苏扬舲的唇瓣上,没有放下来。
径道里走来了两个内侍官,其中一人手上捧着药碗,他们悄悄私语。
“这不会出人命吧?”
“不会,这就是普通的补药,娘娘是想吓唬他们,让他们说出实情。”
另一个内侍拍拍胸口,吐了口浊气:“吓死我了,还以为这真是滑胎药呢。”
“咱们娘娘哪里来的滑胎药?不过是看他们嘴硬不承认,想诈一诈罢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向里走,大约心里多半是紧张的,便也没有注意到其实很容易被发现的那两个人。
直到这两个内侍的身影消失,卫南寻才说:“看来你的母后没有审出来她想要的结果。”
苏扬舲哑然失笑:“我倒觉得是大哥在有意拖延时间,今日一直未见到魏宋仁的身影,而大哥眉宇之间总是有些慌张和不耐烦的神色在,我猜想他与魏宋仁一定是约定好了某一个信号或者是时辰,但我却不知魏宋仁手里若只有禁军,他如何敢做逼宫这样大的事情?”
卫南寻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思虑后道:“你可知距离此处最近的兵营在哪里?”
“你是怕会有变数?”苏扬舲垂下头,暗暗思索,可越是想记起来的时候,那些记忆就跑的越快,再抬眼,竟眼角泛出红丝,“我不记得了,明明就在脑袋里的东西,偏偏就是记不起来。”
卫南寻看他情绪不对,一把将人带到墙角,俯身微微凑近,道:“你也说珹王似乎在拖延时间,那便还来得及,我刚刚不也托人去通知江恒了吗?有护城军守着,总还是不会太糟糕,再说禁军之中不也全都是听命于魏宋仁的,秦绍也有一定渗透,先不着急,咱们静观其变。”
“我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可是却又想不起来,这感觉难受极了……”
卫南寻忽然将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摸着发丝安抚道:“这一切只是猜想,如果珹王真的反了,那不还有我呢吗?”
苏扬舲抬起头,眼角的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你肯用景国的势力,来帮我?”
“你真傻。”卫南寻笑着握住了他的手腕,捏着下巴尖,“我的就是你的,我不帮你,还能帮谁呢?”
说完,他用唇贴着苏扬舲的脸庞,探寻着找到了对方的唇,亲了亲。
“一会你去找皇后和珹王,见机行事。”
苏扬舲仰头问:“那你呢?”
“我去找人,查一查魏宋仁的踪迹。”
苏扬舲一脸担忧:“你眼睛尚未恢复,这行宫里你又不熟悉,走动起来不方便,还是不要去了。”
卫南寻也由此担心,他对于走过的路可以做到心中有数,但此处行宫,他也只来过一次,确实走动不方便。
可是,偏偏今日大橘生产,尹川不肯离开半步,他那个孩子心性一上来,谁都劝不住。
再说,卫南寻当时也觉得没必要自己再带个侍卫前来行宫赴宴,所以主动让尹川留在桦雾府里。
却不曾想,偏偏在这时会有诸多意外发生。
呼吸之间苏扬舲想到什么,试探着问:“若你信得过允乐,不如让他去办?”
“我倒是没有信不过他,只是……”卫南寻顿了顿,听了听殿内的动静,才又说道:“只是,怕他们不信允乐。”
“那……那就让允乐陪你一同去。”
“可你身边没人守着,我也不放心。”卫南寻扶起他的肩膀。
哪知苏扬舲却踮起脚尖,噙住卫南寻的薄唇,在他的唇上低语:“你若不放心我,就速去速回。”
卫南寻也知事关重大,不便再多犹豫,与苏扬舲只在廊柱后道别,便顺着径道走了出去。
允乐等在桦雾府的马车旁,忽然看见卫南寻摸着墙壁走来,赶紧上前搀扶。
“快,寻一匹骏马随我去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