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潮宇说:“如果你来就是为自己辩驳的,那你可以走了。”
斯人已逝,可付潮宇心中缠上的死结注定无法解开。
那些残忍而破碎的回忆,并不是靠岁月就能轻易抹去的。
付潮宇不允许自己忘记。
“罢了。”
付宏铭将第二根烟点燃,说:“不管怎样,你是我的儿子,也是我唯一认可的继承人。这点恩恩在世的时候,我就当着肖如蔓的面说过,现在更加不会改变。”
付潮宇冷笑一声:“你给我,我就要接受吗?”
“无论你接不接受,我都不会将它给别人。”付宏铭吸着烟,他的神情在白雾中显得莫测,“如果你不愿意继承我的事业,我就将股份留给你,随你处置。”
“随你。但要不要是我的事。”付潮宇依旧冷硬地拒绝他。
他们的谈话让初荧头昏脑涨。
付宏铭这次来,不仅是与付潮宇告别,她听得出来,他是来示好的。
当人拥有他所有梦寐以求的物质与追求时,他会回顾自己走过的路,对每一个阶段进行反思。
或许付宏铭此刻终于良心发现,又或许是付潮宇是他如今仅剩的一个孩子。
可是,太晚了。
这点,初荧明白,付宏铭也明白。
付宏铭静静地吸着烟,似乎在追忆如烟的往事。
他说:“小宇。你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充满血性,又固执。”
他把烟掐灭,看起来疲态不堪,他说:“希望你不会犯我年轻时犯过的错。”
这句话,包含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殷切期许,也有一个中年男人回首往事的惆怅唏嘘。
初荧有点心酸。
这一瞬间,她觉得这位家财万贯的狠辣角色,也不过是一个年近半百开始衰老的中年男人。
孰是孰非,随着烟尘散去,终究成为一场空。
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过的错赎罪。
付宏铭走后,付潮宇仍坐在原地,面前的茶已经彻底凉了。
初荧握着他的手,说:“你在难受吗?”
付潮宇没有立即回她的话。
付宏铭离开的时候仓促,他把剩下的半包烟忘在了茶几上。
付潮宇从里面敲出一根烟,放在嘴里,却没点燃。
他嘴里含糊不清,说:“不会。”
事情过去太久,再被提起之后,那种撕心裂肺的愤怒已经随着时间淡去,只剩下浅浅的印迹。
最后是初荧将打火机递到他跟前,她淡笑着说:“抽吧,没事的。”
青蓝色的火苗在眼前簇起。
付潮宇头一低,火星将烟卷点燃,浓烈的烟草味让初荧呛了一声。
这不是付潮宇平常会抽的烟。
这支烟里包裹的此刻不仅仅是尼古丁,而是一种父与子之间的情感,和它的味道一样复杂。
其实付潮宇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曾是无比渴望父爱的孩子。
初荧把手搁在他的腿上,轻声说:“付潮宇,我对你有信心。”
付潮宇手一顿,他看着她:“嗯?”
初荧笑意盈盈,她的目光中泛着水光,让神情愈加柔和:“我相信你肯定会比你父亲做得更好,因为你和他不一样。”
因为你是付潮宇,你锋利又温柔,善良又强大。
在我心里,你无所不能。
付潮宇闻言,把燃了一半的烟掐了。
然后他执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留下轻轻一吻。
付潮宇不会原谅付宏铭,但是,他会选择放下。
因为他想拥有幸福的权利。
仇恨与愤怒并不会让他的人生更幸福,他未来的道路上,已经被更重要人与事填满。
他定定地告诉初荧:“嗯。我和他不一样。”
像一句承诺,也像一句美好的期许。
他们会幸福的。
第68章 最佳
五月中旬的一天, 初荧郑重其事地把付潮宇叫到书房。
他们刚刚一起做了饭,吃完饭以后,初荧神神秘秘地跑上楼, 留下付潮宇独自在厨房洗碗。
接到初荧从楼上发来的信息时, 付潮宇正把洗干净的碗盘一一放在沥水架上。
做完后,他随手拿了条干毛巾, 擦拭手背上的透明水珠, 低眸扫过发亮的手机屏幕。
修长的手指刚刚点开对话框, 他的双腿已经接收到初荧的召唤, 不自觉往楼梯口迈步。
打开房门,只见初荧正闲适地坐在他的赫曼米勒转椅上, 两腿交叠在一起。
付潮宇闲闲地向里走,双手撑在桌沿,盯着她,好整以暇地问:“找我什么事?”
初荧坐直, 一本正经地将面前一张厚厚的信封往他面前推:“你的了。”
付潮宇有些疑惑地拿起信封。
信封没有封死,他从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