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朝堂和私下都对着人痛斥奸宦当道,却对于他即便被贬到后宫之中仍能如鱼得水、呼风唤雨的能力丝毫不怀疑。
这种迷之信任感,有时也是一种悲哀吧。
此刻的安阳喝着茶,坐在华阳公主的府上。
“每年这个时候真是忙啊。”
华阳公主一边吃着糖蒸酥酪,一边与坐在她对面的安阳唠叨。
“明明事多却一件都不想去做。”
她感慨着,而后一想到自己有什么事没看不禁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
华阳公主每年也就花神节的时候忙那么一会儿。
所以她都不敢想,几乎全年没怎么休息的安阳过得究竟是什么牛马日子。
“开国皇帝真是会撂摊子。”
华阳公主小声地与她来了一句。
安阳笑着晃了晃茶杯。
“那也是祖宗的好心,不然你我今日也不会如此自由散漫。”
相比起几年一次的科举,花神节却是专为女子而设,年年都有,更不论是女学的开设,朝堂中女性为官。
少,但是有,就已经是非常不错的结果了。
西域与北地的外来小国在上次大败之后就一直偃旗息鼓,每年上贡。
过去不少朝代,和亲都是代价最小的外交手段,只不过在开国皇帝的强硬之下,鲜少用过这所谓的“代价最小”的手段。
相较于国与国之间是小,可落到被升为公主而后出降和亲的贵女们身上,就堪称天灾了。
即便是字面来看,也知道,这所谓的小代价,也不过是剥削女性的缩影罢了。
弱国无外交,开国皇帝信奉强权,平西军与镇北军两只军队名震四方。
或许是经历过乱世,她留下了许多的可考资料均不离兵。
华阳公主也不过抱怨两句,哪里会真的嫌恶。
坐在她背后的赫然是两位自带书卷气的男子,一位年龄较大些的在给华阳公主捏着肩,另一位在旁边打着扇。
模样说不上很出众,但都有点睛之笔,再加之有一技之长,才能得了华阳公主一时的宠爱。
“安阳你还是过着苦行僧似的生活吗?身边都没个可心人伺候,夏日这郁火可怎么消受得了。”
华阳公主的柔荑撑着脸,腕子上挂着金玉的手钏,顾盼生辉。
相比起看起来恬静娴雅的安阳,她更像是金尊玉贵富养长大的贵公主。
亦或是百姓眼中的富贵公主该有的模样。
“不然,姐姐给你送几个,给你拉一排,喜欢的任你挑。”
华阳公主一挥手,旁边给她执扇的男子一愣,假作不经意地望了坐在对面放下茶杯的安阳一眼。
“你可莫要给我添多一份麻烦了。”
安阳笑出声,而后抬起手比划了下,回绝了华阳公主的美意。
“诶呀,这俗话说得好,没有耕坏的田,只有耕死的牛,多备几个有备无患啊。”
华阳公主飘了个媚眼,不以为然地说着自己的大道理。
安阳:“好啦,喝你的饮子,今年的宴席上我俩的位置一换,你别以为你的事会少。”
华阳公主撇了撇嘴,将碗中的甜水一饮而尽。
她目光晃悠,忽地落到了一直安静地守在安阳背后的褚公公身上。
“我说着你今年怎么看着并无那般忙,父皇竟把小褚公公放到你身边去了?”
华阳公主一愣,上下打量着。
褚卫听到话题波及自己,先是抬起手扯起笑脸先行了个礼。
从方才起他就暗中咬着牙,阴恻恻地看着华阳公主身边的房内之人。
他不关心华阳公主烂漫的放浪形骸,只是这些人管不好自己的眼珠子可以让他挖了。
省得往他家殿下身上晃。
真是惹人厌。
华阳公主对褚卫的印象不算深——她见父皇的次数都不算多,完完全全是她的母妃养大的。
但她依稀的印象里,好像也是个爱挂着笑脸实际上冷冰冰的人。
华阳公主有些迷糊地回忆着。
总感觉,无论是她记忆里那个浑身冰碴子还硌手的小褚公公,还是百姓口中的大佞宦…
都与现在这个温和得有几分春风拂面之感,看着不过刚及冠的年轻太监好像……
很有点差距。
或许是远处看着不觉得有什么,褚卫人在皇帝身侧的时候也没注意过。
现下近距离看,怎么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少年太监的眉眼精致如画,上挑的眼尾却分毫不显桀骜,衣着齐整而讲究。
相比起许多书生最初硬是和立牌坊似的不愿意涂脂抹粉,说是显得不够男子气概,褚卫竟显得格格不入,鹤立鸡群。
正常男人和太监之间差距这般大。
若不是少了个器物,是不是养个好看的太监会省事很多。
华阳公主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