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长,她又没有精神错乱。
她扭头,跟步西岸说:“我会一直都能说的。”
我会一直精精神神地坐在你旁边。
步西岸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即便这里是郁学舟离开的地方,郁温也无法从这里捕捉到熟悉的气息,从天到地都是陌生的,她待了没一会儿就觉得不舒服。
步西岸察觉,询问:“回去?”
郁温没立刻,目光涣散地盯着某处,好一会儿才扭头问步西岸:“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天台有风,吹得她头发有点乱,她眯着眼,整个人透露着茫然。
步西岸抬手帮她把凌乱的头发捋顺,挂到耳朵上,说:“没有,想记得他,要记得从前他走过的地方,想见他,不一定要在这里。”
郁温看着他,数秒过后,喃喃道:“步西岸,你抱抱我吧。”
步西岸靠过来,郁温下巴搁在他肩头,风吹得她不停地眨眼,渐渐眼圈有些红,她不知该看向何处,只觉得这个地方,也太冷了点。
郁学舟这么多年,冷不冷呢。
她咬紧牙关,轻轻闭上了眼睛。
过去很久,她才睁开眼睛,脸上有干涸的泪痕,她随便在步西岸肩头蹭两下,蹭完准备离开时,忽然瞥到旁边断裂的护栏,失了神。
她半天没动,步西岸意识到什么,把她从怀里捞出来,低头看她深情不对,回头看。
没什么东西。
他正要问怎么了,目光一扫,忽然停滞了。
断裂的护栏边缘,经过那么多年的风吹雨打,却依然平整发亮,甚至显得有些锋利。
就好像,这么多年,都有人在摩擦过它一样。
忽然又一股风吹来,郁温似是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抓住了步西岸的手臂。
步西岸一边安抚她,一边拨通了陈队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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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茉再次来了陵园,也没有什么目的,就是突发奇想想来看看,看看方宇霓到底是个什么人。
是个什么人,单从一张照片里大概是看不出来了。
但是这小小一间隔间里,全是言宥旻来过的痕迹。
他到底有多用心呢,才能把这里维持得不像一处骨灰存放处,更像一间小屋。
原来这个男人,也是有温柔在的。
她脸上戴着墨镜,镜片深黑,视线穿过镜片再落到照片上,原本彩色的照片变成黑白遗照。
她看了很久,直到墨镜下的脸颊有湿痕,才转身离开。
离开时旁边有客服在咨询,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介绍:“您说的这种情况在我们这边也很常见,有人会把亡者的一些重要的东西放在骨灰盒里代替骨灰,这些事可以的。”
虞茉闻声脚步一顿。
她记得虞申告诉过她,方宇霓当年意外发生得仓促,后来处理得也仓促,再加上当地有土葬的习惯,就直接埋了一座无名坟,最近才查出来后来言宥旻给立了碑。
但是虞茉不相信言宥旻会把方宇霓挖出来再送去火葬场,那这个存放室里,放的是什么?
就那么一个闪念,虞茉忽然走不动路了。
她有点好奇,在言宥旻眼里,什么才是对方宇霓重要的东西。
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沉默地站在骨灰盒前,盒子精致小巧,她看了很久,慢慢伸出了手。
她把盒子抱起来,出乎意料的,盒子并没有想象中轻,是有一些重量的。
里面有东西。
是什么呢?
虞茉盯着它,就好像在盯一只薛定谔的猫,一旦打开,她就能看到言宥旻那只猫。
可是她看了又看,最终还是决定放回去。
一是死者为大,二是她已经不想再知道什么,她放过自己,放过这更迭几回的四季,也放过言宥旻。
就在她准备把骨灰盒放回原处时,门外忽然传来动静,似乎有人闯了进来,紧接着门忽然拉开,虞茉被惊吓,失手砸碎了骨灰盒。
她心里咯噔一下,忙不迭低头去看,地面上只有一把刀。
她戴着墨镜,看到刀上蒙了一层厚厚的黑色,像是墨水,又像别的什么液体,可是刀刃却锋利,似乎闪着光。
她愣愣地拿下墨镜,没了镜片的阻隔,视线捕捉到色彩,她清晰地看到,那把刀上,沾满了已经干涸的血。
身后又闯进来一个人,那人冲门口的人唤一声:“陈队。”
陈队看一眼虞茉,又看了看地上的刀,跟身边人说:“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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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回国以后,郁温第一次和言宥旻见面,是在那家餐馆门口,二人匆匆一别,各自有感,却没纠缠更多。
第二次,就到了这儿。
这次进警局,言宥旻就没上次那么气定神闲了,因为证据确凿——言宥旻曾在无数个日夜,拿一把刀反复割划护栏钢管,刀割铁,不好割,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