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旁边那支金簪, 皇后手执的玉箸轻顿,问身旁的大宫女:“太子今日也未曾来请安?”
花艾很快回道:“并未。”
“太子殿下昨日清晨时被陛下召了过去,离开后一路都有些失神, 后来便一直在东宫内。”
“他可曾召见什么人?”
“自昨日起,东宫并无人进入,太子殿下只遣人给娘娘送来了这支金簪,另外还遣了几人出宫采买。”
皇后放下手里的玉箸, 面色如常道:“把簪子收起来吧。”
“奴婢遵命。”
出宫采买……
想起之前她给太子的暗示以及后来太子开始日日来给她请安,皇后不难猜出太子私底下应已有了筹划。
她原本以为应还有段时间, 可若太子近日便动手, 或许会影响她目前正在进行的事情。
应是李相儿子的死成了太子与皇帝之间的一个疙瘩,皇帝或敲打或警告了太子, 他才会忽然乱了阵脚。
江黎不像个父亲, 儿子便也不太像儿子。这么多年下来,两人之间一直是敬畏与被敬畏的关系,也不知太子是否真的能担当大任。
但无妨,只要事情尘埃落定, 她会帮太子坐稳那个位置, 就像当初她能帮江黎一样。
“去把太子妃请来陪本宫说说话。”皇后吩咐道。
“奴婢遵命。”
*
皇帝从软塌上起身后,一眼都未再看那个浑身痕迹的美人, 很快便换好衣服离开了。
短暂地从政事中抽离后,他仍需回到自己应在的位置。
“宫门外的事情如何了?”
“回禀陛下, 听闻宫里已派了人去详查那些侍女之死后,宫外跪着的百姓们情绪平稳,仍在耐心等候。”
“人数可有增多?”江黎问。
“禁军赶到后控制住了事态, 并未放更多人靠近宫门。”
江黎微微颔首, 吩咐道:“让下面的人别查得太快。”
既然他们要一个结果, 便不能给得太轻易了,否则难以让人信服。
“东宫那边可有任何异常?”江黎紧接着问。
内侍连忙回道:“太子仍未出过东宫。”
“皇后那儿也没去?”
“没有,只遣人送去了一支金簪。”
“金簪?”江黎脚步微顿,“什么样的?”
“风衔牡丹。”
江黎眸色沉了沉,“太子可曾派任何人出宫?”
“回陛下,并无任何太子亲卫出宫,只有几名负责采买的人于昨日出了宫城。”
江黎冷声笑了笑,转而问:“昨日出宫,此时可回来了?”
听出皇上话里的杀意,内侍的额间倏地挂上了豆大的汗珠,只能如实道:“并未。”
还真应了他的猜测。
江黎沉声命令道:“让临将军进宫一趟。”
江黎想借此机会让临清筠手里的兵权为他所用,若他有任何违抗之意,江黎便有了直接收回兵权的理由。
踏破铁鞋无觅处,他这个好儿子倒是给他送来了一个机会。
*
午后,明媚的暖阳于不知不觉间被层层乌云遮盖,原本晴朗的天气变得阴沉沉的。
邢愈在林老夫人说的那间茅草屋里找到了一条暗道。那条路能通往山上,却有重重精妙危险的机关,邢愈已十分谨慎,但他走到出口时身上仍负了伤。
在山上又寻觅了一会儿,邢愈才终于看到了一个简单清雅的竹院。
这应是山里唯一能住人的地方,邢愈没来得及处理伤口,很快便闪身靠近竹院,却在避开院门即将潜入时被一柄凭空出现的长剑拦住了去路——
是临将军。
邢愈竟丝毫未察觉出他的靠近。
“临将军。”邢愈仍如往常一样拱手敬道。
临清筠黑沉的眸子紧紧锁着眼前的护卫,手里的剑仍悬于他颈侧,沉声问:
“上山的理由?”
他已听夏问禀报过,邢愈一直想找机会上山。
邢愈道:“卑职有要事禀报殿下。”
“何事?”临清筠眸中已有了些许不耐烦。
邢愈只认一个主子,但事情还未明朗之前他不能就此将自己的猜测说穿,以免适得其反。是以他垂首重复道:
“卑职有要事禀报殿下。”
临清筠不再理会邢愈,随手将长剑斜插在他脚边的泥土里,漠然道:“滚开。”
邢愈看着那柄深深没入泥中的长剑,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他感觉得到临将军对自己的排斥和敌意,也敏锐地察觉临将军身上那种上位者的威严要比还在公主府时重了许多。
有一瞬间,邢愈几乎以为眼前的不是临将军,而是一位君主。
因为他身上带着久居高位的帝王气势和不由分说的冷硬与强势。
不过离府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