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真的没有忘记那些与临清筠共处的记忆,或许他们也能像梦里一样,早早彼此牵绊,约定余生。
江殊澜忽然意识到,梦里虽都是她更显主动地朝临清筠靠近,但临清筠是因她童言无忌的话才戴上面具进了军营。且自第一次出征起,他便把自己最好的战利品都转送给了江殊澜。
他早已给出了回应。
可梦外的现实中,在临清筠的立场,或许便是江殊澜一时兴起靠近他、依赖他,然后又忘了他。
他那些战利品便都没了送出去的理由和立场。
被遗忘的记忆回来了,他们原本可以有的另一种可能却让江殊澜心底觉得怅然若失。
但江殊澜不得不让自己尽快从这个梦的影响里缓过神来,因为到了她真的要与临清筠成婚的日子。
婚仪的各项准备都十分齐全,但看着叶嬷嬷为她上妆,越意识到正临近那一刻,江殊澜便越紧张。
今日的皇后礼服也是她的婚服,袖口里有临清筠亲手绣的竹纹,让江殊澜觉得已分隔三日的临清筠此时正陪在她身边,轻轻握着她的手腕。
江殊澜尽量慢慢放松下来。
而身着大红礼服离临清筠越来越近时,江殊澜的心才真的安定了下来。
婚服精美的凤凰纹绣间缀着一颗颗红宝石,鲜艳裙裾以金线为笔,勾勒出江殊澜曼妙玲珑的身姿,美艳绝伦。
临清筠仍如往常一样温柔地笑着,牵起江殊澜的手后稍紧了紧力道,江殊澜顺势悄悄挠了挠他的掌心。
无人知道帝后之间亲昵的小动作。
“很美。”他温声说。
江殊澜脸颊微热,弯眸笑了笑,抬手摘下临清筠脸上的半副墨色面具,眉目柔和道:“夫君今日也很英俊。”
临清筠虽在她面前时已经不再戴面具了,但其余时候都仍遮掩着面容,江殊澜一直想在合适的时候为临清筠摘下面具。
无论有形或无形的面具与伪装,以后临清筠都不需要了。
他可以是最真实的模样,她会爱全部的他。
临清筠也一直等着这一刻——
她在众人面前为他摘了面具,也留下了印记,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于彼此是最重要而特殊的存在。
他的面具因她儿时孩子气的话而戴,也只能由她摘下。
温润而夺目的光芒洒落于身,他们是受晴空暖阳祝福的爱侣。
被临清筠牵着往前时,江殊澜看见两旁的朝臣均伏地行着跪礼。
这些大臣中的很多人都曾跪过江殊澜的父皇与母后,而如今,他们敬畏的帝后成了临清筠和江殊澜。
因着他们此时的尊敬,江殊澜逐渐觉得头顶凤冠的重量变得更加切实可见。
自此时起她便是大启的皇后,需要承担的责任要比是公主时只多不少。
幸好,无论她是什么身份,临清筠都会立于她身侧,牵着她的手,与她彼此陪伴。
步骤繁多的婚仪结束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宫中乐声四起,布满细碎星子的夜幕随即被多彩的焰火占据。
君民同乐,满城热闹。
凤冠太重,临清筠不愿让已经有些疲累的江殊澜再多行一步,便径直抱着她回到了他们今后会同住的延宁宫里。
而就在江殊澜以为所有仪式都已完成,终于可以放松下来时,临清筠把她放在寝殿的龙凤榻边,放轻动作为她卸下几乎要压断脖颈的凤冠后,又用不知何时准备好的缀金龙凤吉纹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
“这是……”
“皇帝与皇后的婚仪结束了,”临清筠温声道,“但前世有的,这次也不能少。”
江殊澜明白过来,在帝后大婚的尊贵荣耀之后,揭盖头、饮合卺这些步骤他也一个都不想落下。
江殊澜试探着在身后喜被之下摸了摸,果然发现里面有红枣和花生等物。她猜殿内的桌子上应还有一盘生饺子。
她笑着问:“那夫君何时来挑我的盖头?”
“按理来说应是在夜里,”临清筠低声道,“但我有些等不及了。”
江殊澜也还记得前世他们成婚时曾以花茶代合卺酒,且因为她身体虚弱,两人并未圆房。她自然听出了临清筠话里的深意。
她声音又轻又软道:“别忘了,你还得出去一趟。”
帝后大婚,宫中宴请群臣,林谨和崔言修他们也都被请进了宫里,临清筠不去可不行。
临清筠不舍地隔着盖头轻轻揉了揉江殊澜的乌发,温声说:“我很快回来。”
江殊澜乖顺地点了点头。
听见寝殿的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江殊澜便知道临清筠出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自己绣了好几日的荷包,轻轻抚了抚,转而悄悄摸索着放在了软枕之下。
江殊澜移了些位置,果然一伸手便在离床榻不远的地方摸到了她喜欢吃的糕点。
就像前世成婚那日一样,临清筠不忘在她身边备些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