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好歹还记得自己上京是来做什么的,并没有长久地放纵自己沉溺在温柔乡。
他无比清楚,陆宁固然性子本就温和,但能给他这样的好脸色,多半还是因为他对陆家有价值;也就是说,如果想要陆宁更多的耐心和纵容,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总是没错的。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交易,但沈念安也不反感这样的交易。
他知道被陆宁真心实意地爱着是怎样甜蜜的滋味,却更清楚想要重新撬开陆宁的心防是何等艰难。在这个过程中,他能给陆家带来的利益就是一次次试错的筹码。
他不确定怎样的自己能再次走进陆宁的心,却能肯定只要不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比如一枪崩了某个让他不爽很久了的家伙——至少陆宅的铁艺大门总会为他敞开。
陆宸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与“一枪爆头”擦肩而过。他挥手让沈念安坐下,从文件柜中抽出陆氏投资的意向书。
“陆家出资金和人手,也负责药物供应;你提供场地,负责销路和当地关系维护。最后利润五五分成。”
“六四。”
陆宸挑眉看向沈念安,不是很理解他突然狮子大开口的底气。
“你六我四,”沈念安从容道,“条件是,这部分生意由阿宁负责。”
他们在谈的,是陆家要往南边开医院的事。陆家以医药起家,有最好的医生,最优质的药物——也只有这样的家族,才能供得起陆宁这样先天不足的孩子长大成人,甚至如今起行坐卧已与常人无异。
沈念安一手开创的安宁集团已然是一个庞然大物,不过在医药这种极考验底蕴的行当仍然是一片空白,毕竟不论是新药研发还是医生的培养需要的不仅是数不尽的金钱,还有时间。而对于陆家来说,行医救人总是善事,医药也是如今为数不多的、能够跨过日益深重的地域隔阂,在广阔的南方市场扎下根基的行业。
不过,事涉陆宁,一成的利润还不足以说服陆宸。
“我不信你没有了解过阿宁现在的处境,”陆宸沉声道,“你这是把他放到火上烤。”
“什么处境,”沈念安嗤笑,“你是说因为你没本事把媳妇儿娶过门,你那些拥趸把阿宁当成眼中钉的事?”
大家族就是这样,外表光鲜亮丽,里面不知道有多少脏东西。哪怕陆家兄弟二人感情深厚,哪怕陆宁这么多年不纳私属也不收亲信、摆明了无心争权,只要陆宸一天没有儿子,那些人就会把陆宁当贼防着——沈念安甚至不乏恶意地揣测,要是陆宸有了儿子,那些人怕是会看阿宁更不顺眼。
陆宸没有被他激怒,只是平静道,“看来你有别的想法。”
“我不觉得有让阿宁委曲求全的必要,”沈念安自椅子上站起,手臂拄着办公桌,身子前倾,“你护不住阿宁,我来护。你让我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个?”
他嘴角微勾,笑容里带着嗜血的意味:“正好我也想看看,有谁敢炸刺儿。”
陆宸忽然有点怀疑,自己将这匹恶狼再度放进家门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清脆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办公室中凝滞的空气。
能把电话打到陆氏家主手机上,自然不会是无关紧要的事。沈念安一眼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季平”两个字,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季平是“韶光”的主管。
“韶光”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娱乐场所。
陆宁是“韶光”的……常客。
陆宸挂了电话,见对面沈念安目光灼灼,一时竟难以启齿。
“那个……阿宁……去‘韶光’了……”
猜测被证实,一瞬间的怔愣后,沈念安视线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惊涛骇浪,声音轻得像是情人间的低喃:“这样啊……”
看着这个刚刚还不卑不亢挥洒自若的人忽然便跟失了魂儿似的,饶是陆宸对沈念安有十足的戒心,也不由得升起一丝怜悯。
他起身转过办公桌,拍了拍沈念安的肩膀权作安抚:“阿宁愿意找别人也好,省的你们为此再生龃龉。”
沈念安也唯有苦笑。这位家主大人,至今都认为是陆宁要强了他,而他抵死不从呢。
一个谎言,总是需要更多的谎言去遮掩。其实沈念安倒也不介意继续糊弄陆宸,只是此刻他实在是没有心情。
他早就知道的。他早就打听过陆宁这些年沾过多少花惹过多少草,也清楚地明白陆宁没有任何理由为他守着——尽管一想到这个,他都难受地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不论当年的事到底谁错得多一些,既然他沈念安选择了离开,就没有任何立场要求陆宁守身如玉。
可是他已经回来了呀……
他放下身段扯下脸面把自己的矜持尊严都踩在了脚底,甚至愿意带上项圈去做陆宁的狗。
可是陆宁还是要去找别人。
可是陆宁宁愿去找别人,也不肯碰他。
沈念安也没有过多地沉浸在沮丧中。这些年摸爬滚打的经验告诉他,与其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