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夜色已深,黑暗中,丛林中某个树洞内有粗重的喘息声不断响起,时不时伴随着几声痛苦的低嚎。
洞外,雨水如同断了的珠子一般,自无底洞般的夜幕不断坠落,瓢泼大雨砸得林间的树木“噼啪”作响,和着呼啸的阵阵风声,更显冷寂。
风声穿过树洞口,吹出一连串如同哨笛般的声响,丝丝凉气从洞口钻了进去,树洞之内黑黢黢的一片,只能隐约看到地面上横躺着的一只体型庞大的野兽身影。
那是一头银色的狮子……
它身上挂满了伤口,红色的血痕格外显眼,鲜血使得原本柔顺的毛发结成了一绺一绺的。
银尘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浑身滚烫,似乎是处在梦中,又像是在现实中。
不过又想起那些张着血盆大口,发狂地想要将他拽入泥潭中的鱼怪时,他又意识到他现在的确受了一点伤,在距雾海泥沼不远的丛林中随便找了个树洞栖身来着。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又被木南星坑了啊,他真是蠢……
所以他现在应该是在做梦了。
他梦到了很多事情。
梦到了自己成人礼的那天。
那时,他凭借自己的力量打到了一头猛犸象,部落内的族人们都惊讶万分,纷纷赞扬他不愧是未来要成为族长的战士!母亲,还有族人们忙活着为他准备成人礼,部落里满是欢声笑语,热闹一片。
他也非常高兴,他的魂力又进步了,这意味着他更有机会得到父亲的认可了!他忍不住想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父亲。
父亲是部落的族长,实力强大,在部落非常有信服力,不光是从小到大他心目中最伟大的父亲,也是他最敬佩的战士!他一直想要成为父亲那样勇武睿智的战士,将来成为族长后带领部落走向辉煌!
如果,如果没有那天,一切都不会改变……
不,也许一开始就是错的,只是他从来都来都不敢去承认这个事实罢了……
“银尘实力不错,快要赶上你我二人了啊!”
他听到时叔不无感叹地说道。
“嗯,是不错!连猛犸象这种东西都能猎来,足够证明他的能力了。”父亲应道。
他面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虽然父亲没有明确说过,但事实证明,父亲果然是认可他的!
就在他准备进去的时候,他又听到了一些话。
而那些话,让他浑身像是被泼满了冷水,冷得刺骨!
“这种血脉,果然厉害,不愧是那个人的子嗣!只是,可惜了……”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小心让别人听见了。”
“不会,今日是银尘的成人礼,他们都忙着呢,我吩咐过不让任何人打扰。”
“那就好。怎么?改主意了?也是,毕竟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只普通的杂毛野兽也该养出感情了。”
杂毛野兽……时叔以前从来不会用这种腔调同他说话……
那个人的子嗣?又是什么意思……
“他可是我耗费了这么多年,养出来的最有用的一把武器,若是凭着这种实力,早晚能登上那位置的。”
“哈哈哈……你这时候又装什么可惜,要是当年你没有将他换来,不用凭实力,那位置就该是他的!现在嘛,既然那位置已经是你那亲生崽子的了,还有什么好可惜的,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连银尘他母亲都不知道真相,你的手段也是厉害。”
“呵……一个蠢雌性罢了。还不够。当年是好运,谁能知道那人竟然是银煞帝国之主?不过这好运刚好落我头上了,大家都是银狮一族,换了就换了,反正他不也是没看出来吗?还替我养了这么多年,现在又把那位置传给了他,这都是注定的。”他听到他的父亲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要的,不光是那位置,还有血脉。虽然都是银狮一族,但是帝国的血脉力量更强大,既然没有办法将银尘的血脉转移到我那崽子身上,那我就想办法,让银尘成为他手中最有用的一把刀,为他所用!届时,整个银煞帝国都是我们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那腔调,那语气中的贪婪、冷漠,让他觉得陌生无比。
他崇拜的父亲不是这样的……
“呵……让他去给偷了自己身份的人当狗腿子,你还真是想得出来,够狠!”
“哼,还有更狠的呢……话说当初换人这主意还不是你出的?装什么装?”
里面时不时传来笑声,似乎是他们二人在对未来发表畅想。
银尘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觉得自己的耳朵一直在嗡嗡作响,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浑浑噩噩地走了回去,面对母亲和族人的疑问,他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和他们一起庆祝,一起欢笑,一起听父亲和时叔念给他的祝词。
但他知道,一切都变了。
他不是父亲的孩子,那他又是谁的孩子?对了,他们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