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舒华唇角勾起:“紧张吗?”
简舒华的小腿有些浮肿,林之谚缓慢地按揉着, 说道:“不紧张她, 紧张你。”
指腹下经过的皮肤很白, 简舒华肌肉的维度掉了一些,小腿更细了。
林之谚意识到他们已经认识一整年了。
这一年过得好像很漫长,他们经历了很多事,从一个偶然的相遇到组成一个家庭,还有了一个孩子。
简舒华半晌没有动静, 林之谚转头去看,人已经睡着了。
乐乐这几天晚上都闹腾着, 简舒华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 以往工作起来精神充沛的人现在脸上都带着明显的困倦。
人长久的休息不好就会变得情绪化,有好几次林之谚都能明显感受到他的烦躁。
但简舒华不知道怎么竟然一点脾气也没发泄出来。明明就已经很累了,却还跟怀孕前一样耐心且冷静。
林之谚轻轻放下他的小腿, 拽过被子来盖住。
简舒华忽然出声:“等生完公主,我想吃草莓和樱桃,还有你那个茉莉乌龙葡萄,要加冰的大杯。”
他的肚子靠上, 压着胃, 平时吃不下太多, 尽管林之谚已经非常配合地做他想吃的菜,但又吃不了多少,总是不大尽兴。
林之谚在心里记下,问他:“我弄醒你了?”
“没有,”简舒华动了动,伸展了一下双腿,“本来也就是眯了一小会,腰疼呢,睡不踏实。”
林之谚绕到他身后,手探进被子里放在简舒华的后腰:“我帮你按一下,你再睡会,到了晚上公主又要折腾了。”
“这孩子像谁呢?”简舒华道,“大晚上的也不睡觉,你小时候爱熬夜?”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像毫无防备的幼猫,小爪子轻轻挠在林之谚的胸口。
“如果学习数学到凌晨亮点算熬夜的话,”林之谚说,“那可能就是随我。”
简舒华:“你以前学数学那么刻苦,想去搞学术?”
“嗯,以前不想当演员,想去学医,我数学基础不太好,就得多学学。”
“那怎么后来当演员了呢?”
简舒华有些意外,林之谚是科班出身,这条路的学习方式和学医的学习方式应该不大一样的,林之谚为什么又改了专业?
“我家那时候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你见过我妈了,应该知道,”林之谚自嘲地笑笑,“我们是市一实验中学,B市中考分数线最高的高中,别人家孩子都有爸妈关心着成绩,我什么也没有。”
“我故意考过倒数第一名,没有训斥,没有打骂,最关心我的还是我们班主任……他给我妈打电话,我妈直接拒接了,我爸……接是接了,说自己忙一个什么实验,也走不开,反正我就是没人管的那个。”
“别人家孩子都希望爸妈表扬,我呢,要是能给我一顿打骂我都高兴,至少证明他们还是关心我的。
但什么也没有,我那时候抑郁了很长时间,住了一个月的院,后来就申请寄宿,住在学校宿舍,我们那个学校住校的人很少,宿舍特别破,但我却觉得好开心,要是没人关心我,那我就干脆做一个自由的人。”
简舒华「嗯」了一声:“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没学医?”
林之谚:“因为学医救不了我自己,但是当演员,可以体验不同的人生。”
医者不自医,渡人不渡己。
林之谚是他们高中的异类,如果不是他好歹闯出了些名声,恐怕还要成为败类。
但总归是救了自己。
“我想好我们家公主大名要叫什么了,”简舒华忽然换了个话题,“不要叫知许,叫知意,简知意。”
林之谚:“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嗯。”
林之谚晚上有些失眠。
他起来把公主的奶瓶奶粉,尿不湿,小衣服小玩具,还有简舒华会用到的东西又重新整理了一遍,反反复复数了好几次,扶简舒华起来又扶他躺回去,最终在沙发前坐下,心脏还是怦怦直跳。
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一想到天亮简舒华就要进手术室,连手都轻轻颤抖起来,他双手握在一起,定定地看着床上的简舒华。
天边微亮的时候,简舒华扶着床头慢慢地起来。
林之谚立刻过去抱住他的后腰,扶简舒华坐起来:“要去厕所吗?”
“不,”简舒华摇摇头,“就是躺得累,她压得我有点喘不上气。”
林之谚看向放在茶几上的小氧气罐:“要吸氧吗?”
乐乐八个月大时简舒华开始出现躺着胸闷的症状,有时甚至要坐起来大口喘气,李瑞安建议他们准备了便携的氧气罐,必要的时候可以吸氧稳定一下。
简舒华抬起胳膊环住林之谚的脖子,撑着他站起来:“不用,没有那么严重,你怎么不睡?”
林之谚抱着他,感受着简舒华沉甸甸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