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了娘也是这么教两个女儿,自己身体力行,何曾休息过一日,大半辈子的观念却不是想变就能变得。
张知鱼不怪外婆,她只是更心疼家里这些勤劳的女人,家里困顿又不勤快是等死,但张家跟从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已经有能力让这个家老人不用操劳就能安度余生。
李氏给女儿一说,自己也渐渐型过来,叹道:“还是从前苦惯了,有的吃就觉得是好日子,再想不到自己还能玩儿。”
夏姐儿这才知道娘心里从来没有玩这个字,立即心疼道:“以后我的俸禄都给娘,娘不要心疼。”
不会玩儿的人多可怜啊。
李氏给两个女儿说得意动起来,但叫她放弃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铺子那是不可能的,暂时出门儿休息倒是可行。
张大郎听了就很嫉妒,他是衙门的人,想出门儿休假那是痴人说梦,最多也就是将人送上船而已。
若是以往他还不放心,如今李三郎和张阿公都得跟着去,还有小关公公和夏姐儿在,张大郎便没那么担忧,只嘱咐夏姐儿:“有人欺负家里,要狠狠打回去,知道吗?万事有爹在,不要怕。”
夏姐儿拔下腰间软剑,极快耍了两招,叉腰道:“放心吧爹,就是欺负二郎,我都打得他满地找牙!”
张阿公抖着腿道:“还撑腰子呢。只要他在外头成了或不报出我们名号,那就谢天谢地了!”
张大郎也开始担心起小女儿闯祸的事来,夏姐儿愤愤,对阿公很不满,立即跟王阿婆告了一状,掏了这老钱串子的二道窝。
兔子精心头痛得滴血,对煨灶猫更恨了——准是这小子说漏了嘴。
坑人无数的夏姐儿表示,俺们武林高手还用打听?也太跌份儿!
张阿公最后干干净净地上了船,除了几件衣裳什么也没带走,一路上都得蹭孙女的钱花,威严大失,也不乐跟几个小的拌嘴了,不住地看佛经修身养性。
张家租了一整条大船,牛哥儿和大桃留在南水县考试,小伙伴里来的只有顾慈和张知鱼。
赵聪和成昭还在等成绩,得出来了才能过来,赵聪是要正经走武举的,到时就一直待到明年再考。
当然成昭只是陪太子念书,想混个武秀才,当然要是连武秀才都考不上,也就不用来苏州玩儿了,狄夫人说家里已经为他准备了南方长满毛刺的水果,打算让他在家跪着算账本。
南水县离姑苏不算远,大家在船上走一二日也就到了。
张家的孩子都没出过南水县,看什么都新奇,夏姐儿万事不怕,水匪又给衙门剿了一通,她更耍得开了,还在抓了几尾活鱼给娘片成火锅吃。
水上湿气重,李氏做得微辣,大伙儿坐在夹板上吃得满头的细汗,吃完了小关公公便和夏姐儿一起捞鱼,一船的人都看得新鲜。
就连李氏都赞:“不错,以后至少可以做个卖鱼的,也不会饿死了。”
张知鱼拉着顾慈站在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姑苏城。
顾慈看着城门,高兴地道:“到姑苏了!”
码头人多眼杂,两家子都是女娘多,李三郎特意去租了几辆马车带着大伙儿往顾家老宅走。
几个孩子一起从马车往外瞧,张知鱼从来没来过姑苏,一路上都新奇得很,外头叫卖不觉,各种零食花糕,到处都是。
比起亲民的南水县,姑苏城更显古城风韵,一光看高大的城门,就知道要厚重得多。
夏姐儿靠着李三郎,什么摊子路过,她就要买什么,什么三文钱的蚂蚱,九文钱的包子,零零碎碎地买了一堆,惹得周围的小贩都往她马车跟前喊,张阿公看着这孩子身上还有钱,眼泪都要出来了,心道——小兔崽子,等回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姐儿兴高采烈地咬着糕,惊道:“也没有娘做得好吃呢。”
李氏哈哈大笑,道:“也就这张嘴,回回都能讨得命来。”
张知鱼尝了半个就不吃了,姑苏的口味儿更甜些,她有些吃不惯,顾慈确爱吃甜,见她吃,便接过来自个儿吃了。
这是水晶包,他也不怕吃撑了胃里难受。
又过了几刻钟,穿了几条巷子,人群的喧嚣便小了很多,四周的屋瓦都高大起来。
等进了没得人声的深巷,顾慈看着外头的大门,就笑:“到我家了。”
顾家的宅子不算大,一共只有三进,还不上他们在南水县的宅子,但地段却好,四处住的都是达官贵人。
顾慈深吸一口气,跟着娘一块儿打开了关了七年的大门,当年他回城里考秀才,也没有住在家里,当时他只有娘。
母子两个都不想回这个家,如今么,顾慈看着已经带着货进门的李三郎,和正跟妹妹说话的鱼姐儿笑。
热闹闹的一群,他和娘再也不怕里头寂寞啦。
张知鱼跟着顾慈穿过几道垂花门,径直去了正院,姑苏的宅子景致都好,但没人住着就显得有些阴森。
尤其院子里杂草已经有些深,看着更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