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面传动,于半空悬挂,眼中黄光闪烁,红舌吐信。
寿年和西武看得头皮发麻,纷纷寄出手中的银符。
元阳没有再言语,只是提着手中的青铜剑往外走。那些蛇随着他脚步的逼近而纷纷向后退,嘶嘶的声响一刹那销匿。
寿年他们愣了愣。
远处的马儿又嘶吼了几声,仙兽在暗处喷出浓厚的鼻息,于宁静中等待时机。
千年前的场景仿若历历在目,元阳踩着湿润的枯草往前走,临到高处,往下看,一望无垠的怆凉和苍茫。
那些断断续续的话语也仿若历历在耳。
“我只不过是妖境的一位殿下,你拜我为师,到底有何求?”
“但求一道。”
“何道?”
“逍遥之道。”
“你可要想好了,你若拜佛,恰能学得悲悯,若拜仙,尚且能闲散自在,你若拜我为师,顶多自得平生逍遥。”
“莫论平生,哪怕片刻,也是好的。”
记忆中的师尊挟裹着冰天雪地的薄凉,又如泉水般清澈,尺八一吹天下苍白,冰剑垂落万迹归踪。于千万年前的逍遥而言,师尊是穿透迷雾的一道长亮极光。
而禁孤,则是一场疯癫的盗窃。窃师身,窃师魂,窃师心。窃得那道冰剑刺穿逍遥得肺腑,剖开胸膛,刺穿这世世轮回,不得圆满。
深林处传来一声呼啸,这一声呼啸后,万千仙兽响应,朝天而鸣,巨大的气流齐齐冲刷而上,万千林叶向上漂浮,青空之上的云层被掀落起,树林中的万千生物都纷纷垂首,苍茫的大地中席卷苍皇之气,暗处浮动的黑流蠢蠢欲动。
衡宁仙君和司命侧身来到元阳身后,纷纷握紧手中的剑,长袍于风中飘荡。
“不远了。”
“是,不远了......”
司命手中的星盘不断闪烁,地面开始震晃,沙石滚动,泥地皲裂。
众位仙君全部站起身,神情严肃,执起刀剑,周身膨胀起强大的气流,不复平日的闲散模样。
大群的伤魂鸟如同突然出现在空中的黑色帘幕,遮蔽住暗红的云层,它们的拍翅声就像暴风骤雨,在众人的耳膜中引发晕眩地鸣叫。无以数计的暗灰色鸟喙,无以数计的青色瞳仁,它们划破空气,疾速地冲向天空。
伤魂鸟聚集之地,便也是沼泽翻滚之地。
末阴走在夹道之上,执刀戟的手正缓慢升腾飘渺的黑气,一层浅浅的冰覆盖在他的手背,正在往他的手臂缓慢延伸。
他走一步,脚下的冰层便蔓延一寸。
血沿着左眼不断滴落,垂落于冰面。
“我为兄,你为弟,便是生生世世也不可割离。”末阴的神识中,禁锢在叫嚣。“我便是你,你就是我,我死你便也死,你还需在乎什么善恶之分,还需念及什么使徒之情!”
“你依旧是如此。”末音捂住自己不断流血的眼睛。
我宁愿我们一起同归于尽,我宁愿没有你这个兄长。
遥记得很小的时候,禁孤还不是这般模样,那时,少年不喜欢呆在末阴的身体中,少年还会露出一抹羞涩的笑。禁孤经常会捏一些身子自己住进去,和末阴哪怕是相对无言,也能心中互有感应。
但自从那件事过后,禁锢就像变了一个人,肆意妄为,眼中尽是疯癫,好杀人,好饮血,像极了...像极了那是弑妻取心的父亲。
冰层不断蔓延。
冰面上伸出无数个手脚,破开冰层,不断往外爬动,“呲呲”得扭动头颅,直到青黑的尸体之躯体爬出冰面,他们身子摇晃,眼中无神。
一开始只是几十个,而后逐渐爬出几百个,最后愈来愈多,直直演变成不断涌动的成千上万,他们摇晃着身躯破冰而出,在冰面上疾速地爬动,蹬留下腥黑的痕迹。
尸体们在喉咙中发出“咯噔” “咯噔”的啼鸣,汇聚成嘈杂的杂乱
“轰隆” “轰隆”
远处一阵阵地动山摇,野兽咆哮声不觉于耳,黑云压下雾霭,天地只余怆凉。
一声嚎叫,黑压压的神兽群朝天而哮,它们破开高拔的树,如同闪电般从山头俯冲而下,奔跑间天翻地覆,熊熊烈火冉冉而起,战鼓声轰鸣。
山石滚落,袭卷一腔黑烟而来。
末阴驻足,竖起手中的刀戟,他向上望去,那个身着烫红的人,拖着青铜剑,踏上苍橦之躯,正定定地望着山下的他,相隔两无言。
“你知道为什么,我当日非要杀他吗?”禁孤逐渐蚕食末阴的神识。
末阴陷入一端无尽的黑暗,暗中,传来阵阵少年的哭泣。
声声隐忍,声声不决,又声声坚定。
疯癫的笑袭上唇角。
“因为,我只剩下你了。”
这世上,这乾坤仓皇之间,悠悠黄泉之间,我就只剩下你了。
执念生根发芽,直到缠绕住每一寸神识与体肤,变成不可触及的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