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喜欢这个胡子,像Huge Ja,或者Gee ey,特帅特性感……”
“怎么都是大叔!”仲磊低头笑,拿起他的手往下巴上蹭,季苏缅跳起来躲。
他们轻声笑闹着,时不时望向头顶那个胶袋,仲磊偷偷地把滴速调快,被季苏缅发现又调回来,警告他不许乱动,来回拉锯两三次,对面椅子上坐着的外卖小哥笑着说:“你们哥俩还真有意思。”
他们不好意思回应。仲磊指了指他旁边放着的头盔,问:“你这是刚下班?”
“嗯,今天下班早一点。”
季苏缅惊讶道:“这还早?!”
“我平时都是习惯干到夜宵时段的,一两点吧,这两天感冒了来看病的,挂水好得快。”
“哇,好辛苦。”季苏缅指着他头盔上的装饰问,“您这戴的满头都是不重么?”
“不重呀,很轻,不觉得很拉风么?”
季苏缅跑到他旁边蹲下,戳了戳兔耳朵:“小黄兔好可爱!”
“其实这是袋鼠耳朵。”外卖小哥说。
“不会啊,袋鼠耳朵有个尖儿,有时候还耷拉着。”
“公司说是袋鼠那就是袋鼠吧,虽然我也觉得像兔子,是跑单量大才有这个奖励。”
“您送外卖收入怎么样?”季苏缅问。
“还可以吧,每个月能给家里转个七八千块。一般是上午十一点开始接单,一直到晚上,夏天的时候夜宵多一些,其他季节没有那么多的时候我就不送,晚上去跑代驾。”
“真辛苦呀……”
仲磊在旁边说:“你自己也打两份工,不觉得辛苦么?”
“我不一样,我有车接送,不像小哥那样风吹日晒的。”
外卖小哥笑着说:“是啊,晒得太黑了,回家我妈都不认识我了哈哈哈~”
正聊着,季苏缅抬头看:“磊哥你水快没了,我去叫护士。”
季苏缅回来的时候,推了个轮椅,仲磊皱眉道:“至于么?”
“怎么不至于,医生说你最好不要走动。”
他们跟外卖小哥道了别,从输液室到医院门口总共也没几步路,季苏缅执意要推他,一边走还一边说:“磊哥等你老了我也这么推着你散步。”
——这话真是很难让人产生高兴的情绪。
“得,还挺孝顺,不过我走不动的时候你也差不多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推谁呢。”
“那我们买一个电动的轮椅,我可以坐你腿上。”
“我都要坐轮椅了你还要坐我腿上!那你还是别买轮椅了,买个电动小三轮你坐后排。”
季苏缅突然想起,仲磊骑沙滩车带他回家的那个晚上,虽然风很大吹得人喘不过气,但想起那个时刻,仿佛还能闻到当时他身上的沐浴液香,他突然停下,弯腰圈住了仲磊的脖子。
“哎,干嘛呢?怎么了?”
“没事,让我抱一下。”——这是补偿上次没有搂住你的遗憾。
仲磊没动,在入夜清冷的急诊楼外,他看着地上,有一片错综纠缠的亲密动作投下的阴影,被身后的光拉长。曾经他以为告别了过去,把自己藏在杏园,藏在人来人往却孤独的一段段路程中,就可以获得安定安全,此刻却发现,初初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是藏不起来的,也不会随着时间产生变化,都是同样的感动悸动。
下了车,他们两个人站在楼下,仲磊叹了口气:“当初租房子,压根儿没觉得顶楼有什么问题,现在体会到了。”
“磊哥我背你。”季苏缅弯下腰。
拍了拍他的背,仲磊说:“别了,这小身板,背我?你都不一定能站起来。”
季苏缅看了看他,无法反驳:“磊哥你到底多高啊?”
“187。”
“没事长这么高干嘛……”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爸192。”
“好吧。那我扶着你,咱们慢慢上楼。”
只能这样了。
上到二楼,仲磊觉得有点出汗,季苏缅怕打扰邻居,放低了声音说:“磊哥你要不要歇会儿?”
“不了,再坚持一下。”
“那我跟你聊聊天吧,分散一下注意力,显得不那么累。”
“好。”
“我小时候经常在小瑜姐家玩,有一次我们俩捉迷藏,她家楼梯下面有个杂物间,我就躲进去了,没多久就被她找到,结果我们俩也没出去,就在里面不知道玩些啥,只记得后来玩累了就睡着了——”
三楼,季苏缅胳膊已经酸了,他把仲磊的手臂从颈后拽到面前,用肩膀的力量支撑他的身体。
“后来,家长们都急疯了,还报了警,找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被发现,我们俩各领了一顿胖揍。”
“该!”
“还有一次,我上小学去报名,小瑜姐比我高一届,自告奋勇地带我去,当时我爸妈也是心大,这种事居然也就让我们两个小孩儿自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