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着,赵元从屋里出来:“仲磊来,给他们亮一嗓子,他们嫌我年纪大嗓子糙。”
接过季苏缅递来的疑问目光,仲磊朝他扬了扬下巴表示没事,对赵元说:“走,让他们看看咱们家真正的实力!”
上台前他问:“赵哥,你唱的什么被嫌弃了?”
“齐秦的花祭啊,以前我们乐队的保留曲目。”
仲磊想了想:“花祭我不熟,但袖手旁观可以弹。”
“那更好!”
仲磊的手指在琴键上试了几个音,就开口唱了,琴音疏落,近乎清唱,低音很柔和,配合着酒吧里几盏暗灯,表演出了一个影子在海上漂流的孤独感。
但季苏缅不那么觉得,他听到开头一句“寂寞让人盲,思念让人慌”,心就酸了,琴旁的落地灯,明明不是很亮,但呈现在他眼前,就像是白昼,仲磊是太阳的倒影,光彩夺目。他没怎么听过这首歌,只觉得旋律像一支舞,反反复复一直在他心头旋转,仲磊的声音时而清亮时而低沉,发音轻柔干净,像是随风飞舞的落叶和初雪。
走回家的路上,季苏缅一直轻轻哼着歌,不记得的歌词就哼过去,仲磊听了一路,上楼梯的时候才说:“我拿什么条件能够把你遗忘。”
“啊?什么?”
“歌词,’我拿什么条件能够把你遗忘‘。”
季苏缅说:“我只记得’我拿什么‘,感觉这句话好难过啊。”
“嗯,以前的歌,感情很丰沛,听着轻描淡写,其实悲喜都很浓。”
季苏缅突然站住不走了,朝仲磊伸手。仲磊会意,搂过他抱住:“怎么了?”
“我们以后都不让彼此难过了好么?”
“好。”
“那我们以后能好好的么?”
“能。”
踮起脚,季苏缅抿着嘴看他,楼梯灯自动灭了,却没等来他期待的吻。
仲磊扯着他继续上楼:“回家再说。”
“就亲一下嘛……”
“我对楼梯有心理阴影,我更喜欢床。”
周末天气很好,仲磊本以为可以睡到自然醒,却被老方连续两个电话叫醒。
“你们到了么?”
“到……哪?我还没醒。”
“大少爷,这都几点了,您跟小少爷也太能睡了,赶紧起来吧。”
“着什么急呀,中午一起吃个饭再去不行么?”
“哪有人下午扫墓的!”
“啊?还有这种规矩?呃……那行吧,马上就起,你稍等会儿。”
季苏缅边穿衣服边打着呵欠:“这个事儿,还有时间规定的啊。”
“谁知道呢,也没提前约好。”
二人的早餐是在车上解决的,季苏缅咬了一口包子,咬到了馅儿递给仲磊,他低头咬一口,嘴边出现一支吸管,喝一口豆浆,再继续,开到老方家恰好吃完。
生态林在半山,他们先陪老方去祭拜妻女,季苏缅看着墓碑上红色的名字,方致全,问:“磊哥你知道方叔叫这个名字么?”
“嗯,知道,我带他去医院看过病。”
“认识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季苏缅小声说。
“你之前还以为他是什么隐世高人少林扫地僧呢,得叫致全大师。”
“哎呀,严肃点儿。”季苏缅手肘捣了他一下,上前一步问,“方叔,这些花是你家人送的么?”
“我以前的同事,我们家也没别的亲戚了。”
“哦。”季苏缅没怎么参加过祭拜活动,但面对老方和他的家人,心里还是有些微妙的虔诚,他从自己的花里抽出两只白色的,放在墓碑下,“不好意思啊方叔,也没提前准备。”
老方笑了:“这又不是来家里做客还带礼物。”
季苏缅看他的笑容很浅很淡,却不勉强,他只轻抚了一下墓碑,似乎并无太深的留恋,仿佛他的灵魂早已和她们一起安放在此,化为无形之物,只是身体还游离在外。
“方叔,还要多久才能不那么伤心?”
老方转头看他,小孩的圆眼睛里含着一点点泪。
“这我说不准,再等等吧。也许想想早晚你也会在这里和她们相聚,就会好一些。”
“时间长了会慢慢不难过是么?”
“是的,但想念她们的感觉不会消失,反而是,时间越久,越能记起以前忘记了的一些事。”他叹了口气,撑着膝盖艰难起身,季苏缅伸手去扶,被他拍了拍手背,“可能是年纪大了,空闲时间多,想得多,有时候啊,我都分不清是想起来一些旧事还是自己在脑子里杜撰的情节,就觉得她们俩以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在眼前。”
“我有时候会想起小时候我妈讲的故事,我以为自己早就忘了。”
“嗯。对,这些都会记得。”
他们往山上走,生态林被前来祭扫的人装点得像个花园。苏婉怡的那棵树没有牌子,是季苏缅执意不要的,他记得在哪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