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睡着了不知道啊。”
仲磊抱他坐在椅子上:“你先抱着,我回个邮件好么,有点急。”
“嗯,你回。”季苏缅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嗓子里露出一声类似于撒娇的声音,“嗯呜——”
“怎么了?”
“磊哥下学期我可以不住酒店了么?”
“想回家住?”
“嗯,我知道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就像我拼命学习两周,天天熬夜,总是会生病的一样,我没办法做到又管公司又读书,还想时时刻刻跟你腻在一起。下学期就算是不住酒店,也可能不会下了课就回家,我知道分寸的磊哥。”
“好,过两天把东西搬回来。”
圣诞节他们在阿德莱德,新年去了西澳,赶在农历年前回到家。今年是他们在这个岛过的第一个年,季苏缅在这之前明示暗示了好几次,问仲磊需不需要回国,他都说不用,直到最近又问了一次。
“你一直问,是希望我回国还是希望和我一起回家见父母?”
“……都不是,我当然想你陪我啊,但你好不容易和父母关系好了一点,不回家过年不知道老人家会不会不开心。”
“不会,我跟他们说过年期间机票很贵,等年后趁着出差的机会再回去看他们。”
“你还给自己安排了出差?”
“是啊,中央厨房系统的设计还需要回去看看,而且我还有些其他的想法,如果你能把严茂请来,我也可以顺便去接他。”
“哦,你提醒我了,要问问看承彦哪天到,我约了他跟我们一起过年的。”
“记得把航班信息发给司机。哦对了,找一天打个视频电话给我爸妈,他们想跟你聊几句。”
季苏缅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会面通知吓得呆立当场。
“你……什么时候有这个安排的?我什么都没准备。”
“视频需要什么准备?你要化个妆?”
“不是啊,总要送点礼物的吧,不行不行你等我安排好礼物再视频,不能搞突然袭击啊……”
季苏缅难得紧张。从小到大生活顺遂,家里出事之前都没遇到过什么困难,也不觉得什么事需要紧张,他甚至连“见家长”这件事也经历过,当时是个什么心理状态他早已经不记得,只记得是去家里做客,喝杯咖啡聊了几句就走了。或许他现在的紧张来源于家中变故,父亲入狱这件事始终是他自卑的源头。他打电话问干爹问方叔问所有他能找到的长辈,要给仲磊父母送什么样的礼物才得体,得到了无数种答案,不禁更加紧张。
最后他听从严茂的建议,送去一箱飞天茅台和一对翡翠镯子,然后忐忑地坐在书房椅子上,等着信号接通。他一只手紧握着扶手,另一只手像一只刚从海里捞出来的小螃蟹,慌不择路,一会儿爬向仲磊的手臂,觉得不太好又回到自己腿上,不知所措地挠挠腿,又伸向桌上的鼠标,却什么都没动,缩了回来。
画面清晰地显示出两位老人坐在沙发上,季苏缅蹭地站起身:“伯父伯母好,我是季苏缅。”
仲磊笑着按下他的肩膀,说你坐下不用这样怪吓人的,自己斜倚在扶手上,没有身体接触但仍旧显得亲密。仲磊父亲微微皱了皱眉,目光躲闪镜头。
仲磊母亲大概是不忍见气氛冰冷孩子尴尬,先开口说:“你好啊,叔叔阿姨收到你的礼物了,太破费了,谢谢啊。”
“阿姨不用客气应该的,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但是见过您照片,气质不凡,翡翠应该跟您很配。”
“谢谢谢谢,我很喜欢。”她微微转头看自己丈夫,见他还是没想说什么,只能接着闲聊,“嗯……那个,你父母身体都还好吧?”
话音刚落,视频那头的她手臂被撞了一下,电脑这边的仲磊倒吸一口气,低头揉揉眉心,生无可恋地闭上眼。
但季苏缅好像没什么异样,还是坦然的态度。
“阿姨,我母亲已经过世了,父亲身体还挺好,但他犯了错正在服刑中。”
“对不住啊孩子,阿姨忘了,不是有意提的。”
“没事的阿姨,您想不起来说明也不介意我家情况,没当回事对吧。”
“对对对。”
仲磊父亲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清了清嗓子,既是说给自己的爱人又在安慰季苏缅,他说:“别紧张,就聊聊天。你送的礼确实是太贵了,这又不是给我们家下聘礼,用不着这么隆重。”
聘……礼……季苏缅慌乱地抬头朝仲磊看了一眼,仲磊憋住笑,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听不用说什么。
“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要聊什么,等你们有空回国来家里玩,你们好好在那儿过年,注意身体。”
“好的伯父,您二位也注意身体。”
“行吧,那就……你们工作也忙,先这样吧。”
直到电脑屏幕盖上,季苏缅才长舒一口气,挺直的腰背突然坍塌,躺进椅子里。
“磊哥我吓得整个背都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