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野更担心了,没忍住往前跟了两步。
结果楚望梁却在浴室门口停下来,微微回过头叫了他一声。
“不一起吗?”
……
折腾一顿澡又白洗了,仝野看着床上累得快要睡过去的小猫,有点儿不忍心叫他。
“楚楚。”最后仝野还是轻轻拍拍他的脸,“起来我抱你去冲一下,好不好?不然明天该发烧了。”
楚望梁一声不吭地伸出双手,等着他抱。
仝野弯下腰去,刚要把人抱起来,却见楚望梁直接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一下挂在了他身上。
他失笑:“这么粘人啊?”
楚望梁蹭了蹭他的颈侧,不说话。
仝野太喜欢他这个小猫撒娇似的样子,一路走到浴室又亲了好几口。
刚才浴缸里放的水都浊了,仝野先把原来的水放掉,又让楚望梁站在旁边给他冲淋浴。
楚望梁腿软得站不住,清理完后面就坐在了浴缸边沿上,闭着眼睛任由仝野给他洗脸。
洗完仝野把一条干净的毛巾盖在他脸上,等收拾完地板回来看他,居然还没动弹。
仝野刚要伸手去拿他的毛巾,却被楚望梁动作很快地抓住了手腕。
“我小时候经常听大人说,小孩儿叛逆期,等长大了就知道爸爸妈妈的好了。”楚望梁没动,也没让仝野把毛巾拿走,“但我,一直,一直都没有。”
他手没松,一直紧紧抓着仝野的手腕,就那么光着身子坐在冰凉的边沿上。
仝野看着有些心疼,他平时是不可能让他光着脚待这么长时间的,怕他着凉。
但今天却没说什么,只用另一只手给他背上披了条浴巾。
他听见楚望梁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些鼻音:“我自己也觉得奇怪,别人都可以很自然地在母亲节送个祝福,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事情分享给妈妈。可我就是不能。我每次面对她,看到她那张脸,就除了烦躁没有别的情绪。我没有办法跟她正常地交流……既然长大了就能理解妈妈,是不是因为我一直没有长大?”
仝野实在看不过去,自己坐在马桶盖上把楚望梁抱了过来。
移动的过程中楚望梁脸上的毛巾掉了,他也没去捡,只是迅速地用手背抹了一把脸。
没等仝野说话,楚望梁又接着说:“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法理解……我没办法……我最开始参加比赛的时候,说不想露脸,说想要蒙面,她骂我这点自信都没有就干脆别跳舞了。”
“我放不下跳舞,所以跟她闹了好久,她才同意让我蒙面。”
仝野刚要说什么,他又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度:“还有我说过不想结婚,她就很生气说,不找对象以后谁照顾你,谁给你钱花……我觉得这说法很可笑也很恶心,好像把我当成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宠物交给另一个人领养一样。”
仝野见他不再说话了,便轻声说:“可是你很希望她幸福,是不是?”
“我不知道。”楚望梁低着头,声音更闷了,“我那么说只是……只是觉得孙秦还不错。她单身那么多年,我觉得我爸也不希望她这样。”
他说话的时候几乎忘了仝野什么也没听见,也许根本不知道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但仝野却没多问,只说:“比起让她幸福,你更想让她为她自己活着吧?”
楚望梁没答话。
“我猜她为你活了很多年,活到最后连自己也丢了。”仝野继续说,“很多单亲母亲会被母性和责任束缚住,觉得自己存在的意义都只是为了孩子,却没想过孩子也有自己的意愿。”
楚望梁吸了吸鼻子。
“你也不是奢望她能做出什么改变,只是真的跟她相处得太累了,对吗?”
楚望梁挣扎了一下,似乎想反驳,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仝野知道说的差不多了,便说了最后一段,也是最想说的话。
“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不能和解的人,你和你妈妈只是其中两个,没必要逼着自己去和解。别人可以随意地祝福妈妈母亲节快乐,但值得祝福的是他们的妈妈那个人,而不是母亲这个身份。一个让你接了个电话就烦躁难过一晚上的人,不值得和解,也不值得祝福。”
楚望梁听愣了。
仝野在这之前一直都是似有似无帮着梁淳说话的,今天却实打实站在他的角度上说了这么多。
两声斩钉截铁的「不值得」,忽然不知为何就成了他的定心丸。
他微微往后靠在仝野身上,背后是仝野光裸滚烫的胸膛——
他背后是仝野。
“我觉得有你真好。”他转过来轻轻抱着仝野,又留恋地在他耳侧蹭了两下。
“嗯。我是很值得的。”仝野说得上是有些敷衍地亲了他一下,然后把他整个人抱起来,“好了心肝儿,赶紧上床盖上被子,看你这么冻着真是折磨死我了……”
楚望梁也确实困得不行,在浴室哭了一场之后更精疲力尽,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