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吱吸着鼻子奔回储物室,掏出手帕引火丢到正中的架子上,随即迅速将衣摆撕成数片边燃边放,很快八个架子都着起火来。
但他没有就此收手,以围棋花聚五的布法逐一施在每个货架之上,火势腾地窜到了屋顶,滚滚浓烟吞掉光源如堕阿鼻地狱。
赤焰抽干氧气,木头被焚烧得噼啪作响,凌吱自知搭上性命亦是治标不治本,但他的能耐只能做到这儿了。
退出储物室,凌吱拨开浓烟走到门前,倾盆箭雨的嗖嗖声刺穿耳膜,他定睛一看,佟虎千疮百孔地挡在他身前,瞬间倾泻的泪瀑冲刷着被烟熏黑的小脸,凌吱一头撞上宽阔的背,恼羞成怒地撕咬佟虎后肩……
“不是让你走吗?”
“不是已经走了吗?”
“为什么还在这儿?”
“你留下做什么啊!!”
什么好运气?
屁!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若无佟虎护着,他不过是条被堵在巷尾群嘲的没娘可怜虫!
若非整日与佟虎厮混一处,他童年全部的记忆只会剩下在家无休无止地做活。
若非佟虎陪他在义庄练胆,宋德保怎么会收他这么个胆小鬼当徒弟……
可他呢?
他把霉运转给了佟虎,一次又一次地拉佟虎涉险,害佟虎受伤,害佟虎命悬一线。
佟虎明知浓烟入肺他就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了,为什么蠢到等他……
“你走,你走!”
凌吱紧拥着佟虎旋身,单薄的背遮住不断飘向佟虎的箭雨,他双手机械地重复着拔出钢箭的动作,呜咽着,“可以走的,你可以走的……”
随着钢箭叮当落地,木棍认命般脱手掉在了脚边,佟虎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捉住凌吱颤动不止的倔手,转身抱住了一根筋的傻蛋。
血管似是被地府刮出的阴风冻住,正一截一截的崩坏,寒意将他们推到了死亡边缘——
极少掉出的眼泪藏情绪万千,佟虎哑涩的喉咙发出释怀的温声,他说,“我若想走,又怎会留?”
凌吱一再摇头,像是饮了过量的桃酿,眼尾、鼻尖皆染上一层残粉,失血令他头晕如醉,他抚着佟虎瘦削的脸颊,泪中带笑。
“午时日头正盛,老天爷都在护着我的虎子哥,可我的虎子哥,真傻啊……”
轰的一声巨响——
倒塌的房屋刹那吞掉相拥的一双人,箭雨骤停,门前猩红的液体流下台阶,如同一面光洁的镜子,映着晴空万里,飞鸟掠过天际——
第31章 又见
遮光帘滑至轨道两侧,阳光悄然漫进落地窗,将沉闷的黑白灰空间照出一丝热乎的人气儿。
路洺关掉没人看的电视,遥控器随手丢到茶几上的藤编收纳筐,回身一看,皇帝还真没太监急。
谁能想到双料视帝下了戏会宅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又能想到双料视帝的经纪人还兼职做着生活助理?
俯身推了推窝在沙发睡大觉的褚上,路洺开始了他的表演,“上哥,再不换衣服出门可就真赶不上飞机了,今儿要是天黑前不到现场,节目组那头我也没词儿应付了。”
“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上真人秀会吃些亏,但这年头有演技没话题迟早会被流量取代,我这也是为你好。”
“再说咱俩搭档这些年,你还信不过我的眼光?咱就乐乐呵呵录这一回,录完给你放七天假行吗?”
窝在沙发内的男人倏忽间动了下,被念经声强行拽出拆骨般疼痛的梦境,褚上睁眼时眸子都是暗的,因为怀里的人不见了。
褚上沉着脸长臂一挥指向玄关,“把嘴闭上,拖着行李出去等!立刻!!”
咕咚——
路洺吞咽了下口水,褚上发脾气属常规操作,可六年来他还是头回见褚上戏外眼角挂泪。
没敢再言语,路洺灰溜溜地拖着两个特大号行李箱退出别墅。
指纹锁发出嗡的一声响,褚上收回撵人的目光,将紧攥在掌心的土黄色葫芦形状的药瓶扔进垃圾桶,手缓缓覆上绞痛不已的心脏。
空旷的胸膛内鼓噪着少年干净的声音,哭的,笑的,闹的……声声如钝刀,劈得他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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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班于下午三点四十七分准时落地岷杉机场,褚上疲于强颜欢笑,破天荒抛弃接机的粉丝走了回VIP通道。
由于身体极度不适,褚上钻进保姆车口罩都没摘直接放倒座椅小憩。
“上哥你先别睡。”从包里抽出节目剧本塞到褚上怀里,路洺柔声哄道,“节目规则大致了解一下就行,主要是把人给认全了。”
“一定要现在看吗?”不耐烦地将剧本扔到座位旁,褚上深皱的眉头仿若地震裂缝,尽管压着不悦,态度依然恶劣了些。
路洺偷眼后视镜中黑着脸的男人,声调又降了两个key,“拢共就一小时车程,现在看本子已经是临阵磨枪了。这种友综都是二十四小时多机位录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