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鳞,我发现你还是一点都不心疼师兄。”褚匪得了便宜还不卖乖,把头把垫在赵凉越肩膀上,控诉道,“我那么担心你独自带人守在这里不安全,特意拖着病躯跟来,体力都要耗完了,你却……”
“师兄。”赵凉越打算了褚匪的话,忙抬手半抱住褚匪——这样的话,褚匪每天都要说上一整天,他对此已经应付十分无奈和自如了。
褚匪心满意足,趁机又侧头亲了下赵凉越侧脸。
又过了小半时辰,赵凉越和褚匪彻底放弃蹲守二头豹了,正要相携回烟泽里的据点时,一只黑麒麟从远处飞来。
褚匪抬手去接,黑麒麟却直接绕过他,落到了赵凉越另一侧肩膀上,还朝赵凉越歪了下脑袋卖萌,但大概是路数不太对,不仅不可爱,还像是脖子要断了似的,看着怪吓人——褚匪想起了两日前,池听雨对着这只黑麒麟挥动枝条的场景,大概是在训练这个?
褚匪:“……”
真是,一大把年纪了,偶尔时候还这么不正经。
褚匪抬手一把抓过黑麒麟,在它扑腾挣扎间将腿上纸笺取下,然后跟当年扔京畿那只白鸽一样,一把就它送上了天。
“看来师父那边有收获了。”褚匪打开纸笺,和赵凉越扫过一遍,道,“师父让我们去湘源城府衙后院书房,查看地下密室。”
赵凉越点了下头,道:“过去有段距离,骑马颠簸,师兄回去歇着,我带人过去就好。”
褚匪不满道:“啧,溪鳞又嫌弃我?”
赵凉越没办法,只得带着褚匪上路,还因褚匪有伤在身不放心,两人共骑一匹马——虽然最后依然是褚匪坐后面,不容商量。
全程看着自家大人一会儿没骨头要照顾,一会儿又故作高大让人放心依靠的京墨:“……”
两人带着一众宁州守军到湘源城后,京墨迅速带人又将府衙察看一遍,确定安全无虞后,才让两人进去。
府衙的后院书房是在西北一角,穿过一片竹林便是,方才马上分明无恙的褚匪此番又开始喊疼,赵凉越只得亲自小心扶着走。
其实在控制湘源城后,府衙已经被严昌带人翻个底朝天了,但是当时并没发现还有地下密室。
京墨带人守在书房附近,褚匪和赵凉越开门进去。
进书房后,褚匪环视观察了一圈,不舍地松开赵凉越,恢复了平日里认真办案的褚尚书,踱步在书房的字画和古董架间,是不是伸出手指探查,敲敲墙壁。
最后,褚匪停在一处佛龛前,直接亵渎佛祖,抽刀将神龛劈了,然后里面露出一个精密的机关来。
赵凉越走了过来,仔细看了眼这锁,设计极为巧妙,轻叹了口气。
褚匪笑问:“怎么了,溪鳞解不开吗?要不师兄我给你露两手?”
话音刚落,赵凉越的手绕过褚匪,三五下扭开了锁,道:“奇门遁甲我不及师兄,但是撬锁还是可以的。”
褚匪桃花眼一弯,道:“啧,我们家溪鳞果真是难得的玲珑妙人,长得又风华绝代,回京了我可得好生看着,不能叫别人觊觎抢了去。”
赵凉越耳朵尖一红,忙推开密室门,要自己想一脚踏进去,但是被褚匪一把拦住:“怎么能让溪鳞走前面?”
说着,褚匪先是朝密道扔出一把铜钱,然后用火折子点了盏灯带上。
两人顺着楼梯往下走,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密室,里面隐约可见垂下的纱幔飘动,犹如鬼魅,带着几分诡异。
褚匪过去将里面的灯盏点上,灯光瞬间照出整个密室全貌,两人俱是一怔。
这里,是一处小型的祭祀场所!
而被祭祀的对象,被绘上正中的一副画像上,褚匪和赵凉越此番站在入口,视线被纱幔遮拦着,看不真切。
但根据模糊的轮廓,大概知道是名女子。
谁会把一个女子画像放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密室祭拜?
两人拨开纱幔,走了进去。
就在赵凉越看清画像中女子样貌时,正要同褚匪说话,转头发现褚匪已然如遭雷殛,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话中女子,然后目光向下,看了眼一旁所书的屠原文字,垂在身侧的手都在颤抖。
赵凉越皱起眉头,也看向画像,只见上书:“西境之月华下绽放的花儿,在引导她的子民开辟永远的盛华,我们永远的兹妲尔,屠原万民从不忘却的女神。”
兹妲尔,屠原语中为女英雄之意,也就是所谓的屠原细作,她们大多不被留下姓名,更别提画像等物,等让阿昔睢专设密室祭祀的,只能说明,这名兹妲尔在屠原人的心中声望极高,换句话说,就是在十五年前的谋逆旧案中,发挥了关键作用的细作,也就是他们缺少的最后一条线索。
赵凉越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褚匪艰难地一步步走到画像面前,久久不曾有所举动。
不知过了多久,褚匪侧头看向赵凉越,赵凉越从中看到了浓烈的悲伤和痛苦,如潮一般涌向他,给人以绝望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