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钱冲老李抬了抬手里的饼,张嘴就着黄瓜吃了。
老李摸摸光净的下巴,笑地欣慰。老李一向以自己的手艺为傲。
浮灯眼巴巴地瞅着那饼子,老李的饼好烫,他小时候被烫过,之后就不爱吃,不过看五千钱吃得津津有味,也就勾起了馋虫。
五千钱看他眼神湿漉漉,只觉得好笑。但也不逗弄他,撕了半块直接塞进了那粉嫩嫩的小嘴。
啧啧啧,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老张大叔扇着衣摆,边走边摇头。
川川也嘬着牙花,又懒洋洋躺在了风流院门口。嘴里咿咿呀呀地唱着莲花落:
好酒好肉老婆吃,不怕爷娘饿断筋。生前不曾见碗米,死后谁人来上坟?莲花落,莲花落。看看兄弟不是亲,三窝两块说不均。同胞也要分彼此,争多争少要理论。有酒只和
旁人吃,自家骨肉作仇人。莲花落,莲花落。
浮灯听得莫名其妙,但不搭理他。收了饭盒便要回去。站在一旁的老李却笑眯眯伸出了手,浮灯小师傅,五钱银子。
浮灯怒目圆睁,你要打劫?老李摇摇头,点点浮灯嘴角的饼渣子,道:一个饼子五钱银子。
浮灯只好撅着嘴从荷包里摸出五个钱。生气地拎着饭盒回了庙里。
五千钱撑着下巴笑看着,等浮灯走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朝老李摆摆手。老李不干,我可指着这钱娶老婆,攒老本可不容易。五千钱视若无闻,捏了捏拳头,老李没出息,讪讪地把钱递了过去。
川川靠在门板上,笑了笑,看着五千钱把钱收进怀里。
那钱晚上换了街头糖三的糖葫芦。小和尚来送饭的时候,惊讶地看着乞儿红肿青紫的脸,川川,你被谁打了。居然在花儿姐门口打人,五千钱你不好好干活!
五千钱敷衍道:他这明显是自己磕的,我怎么管。说完就把糖葫芦拿了出来,浮灯看了糖葫芦便忘了众生的苦,兴高采烈地捧着糖葫芦回去了。
第7章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五千钱习惯了吃辣,浮灯习惯了晚间的糖葫芦。川川仍是每天唱莲花落,老张大叔不再念叨世风日下,老李每天都能多卖出一个饼子。
只有花儿姐在发愁,自从那冤家来这做了护院,风流院夜间就不好做生意,五千钱毕竟是外人,总要避着点。
好在往年风流院有些家底,不然工钱都发不出。工钱倒是其次,女人若是没有男人玩玩,这心情可就不美丽了。
可是,这满街的邋遢青年,唯一一个俊俏的,整天只追着个和尚,那小和尚倒是个俊美少年,就是整天只知道盯着别人的东西吃,半点风尘都不懂,无趣至极。
花儿姐坐在二楼撑着下巴,思索打哪抓个风流男人来风流风流。眼光一撇,就瞅见楼下那乞丐敞着怀在抓虱子,那肚皮肉确实紧实,就是脏了点。
川川一抬头就看到了花儿姐,他捏着手上的虱子做出共餐的邀请,花儿姐只觉得晦气,啪嗒关了窗。
想什么来什么。
门外有姑娘敲门,悄声道青石镇外来了一个黑衣骠骑。
花儿姐剔着指甲,问,人长得标致么。
门外人道:身材劲瘦,仪表堂堂。
花儿姐闻言敛了衣裳,面露精光。对门外说道,让五千钱回去吧,今晚风流院闭门。
说完便从窗口飘然而去,风过无痕。
青石镇很小,三横两纵五条街,家家户户凑起来不到百户,可也叫做一个镇。到了深夜,人影声歇,只要有半丝风动,糖老三家养的那条狗就要叫的整个镇子都知道。
幸好,这狗叫的时候不多。否则性命不保,糖老三总告诫自家的狗,小狗啊,小狗啊,要想不被宰了你可就要叫的慎重啊。
小狗也懂事,平日都不叫,但今天一大早就像疯了一样狂吠。糖老三拿着自己插糖葫芦的糖杆子,趿拉着鞋子赶出来,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一匹黑马,膘肥体壮,皮毛油亮,是匹上乘宝马。马上还挂着搭子。主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马冲着小狗喷气,小狗夹着尾巴也不忘了多叫几声求救。
糖老三赶紧拉住了马,朗声向四周呼喊道:谁家的马啊,谁啊,谁丢马啦。
四周静悄悄,只有山野的风静静地刮。太阳把山涧的雾气吹开,周围干干净净,糖老三满脸晦气地拉着马去到集市,打算卖了换钱。
五千钱昨天回的早,花儿姐还给了月钱,他一大早就带着浮灯来赶集,已经到了七月,浮灯想着补买一些秧苗,毕竟现在多了一个人,小菜园得扩充一下才行,还得买点防暑的药物,得布施给周围的人家。
浮灯穿着青灰色的僧袍,像是一只忙乱的小青蝶,菜苗也要比对,比如七婆婆家的黄瓜秧就比五婆婆家的好。古老头家的果树苗是独一份的。
浮灯乖乖,怎么好久不来看婆婆啊。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坐在扁担上,摇着草帽朗声问道。
五婆婆,我都这么大了,不兴叫乖乖了。浮灯摸摸五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