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群臣照例前往垂拱殿上朝,而刘辩则仍旧坐在玉阶下的台阶上,手中拿着一个小矬子,正在漫不经心的修指甲。
群臣见状,纷纷向其躬身行礼,遂仍旧是老一套的劝进之语,几乎毫无新意可言。
刘辩默默的抬起头,瞥了一眼始终缄默不语的李善长,见他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禁撇了撇嘴,心道:“老东西,真是记吃不记打,怎么总是喜欢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呢?”
见群臣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话,刘辩无语的摇了摇头,暗骂了一声:“俱是尸位素餐之辈。”
正欲抬手挥退群臣,却见秦桧理了理衣冠,遂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行至殿中,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继而朗声说道:“自古嬗代,须先行废立,如此既能展示我方威权,又可断绝旧主之民心。”
刘辩闻言,顿觉眼前一亮,看向秦桧的目光中亦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欣赏之色,他笑呵呵的向秦桧勾了勾手指,旋即伸手在李善长身边的位置点了点,道:“相公乃国之干城,岂可屈居人后?”
秦桧闻言,大喜过望,连忙向刘辩大礼参拜,道:“臣谢主隆恩。”说罢,抬头挺胸的径直站到了李善长身边的位置。
自打刘辩率军进驻临安城以来,每每上朝之时,秦桧等一众旧臣均会十分自觉的站在李善长等从龙之臣的身后,如今刘辩当众表态,将秦桧调到了文官之首的位置,说明了他欲重新启用秦桧的用意,亦向群臣表达了自己对李善长的不满之意。
重新启用秦桧,其实也有着千金买马骨之意,先将姿态做足,至于日后之事,需先观察一段时间李善长的表现,而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若李善长仍旧摆出一副高人莫测的姿态,那就将他晾在一边,晾到死为止。
李善长明显从刘辩的身上感到了一股对自己的排斥之心,正欲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见万俟卨等人纷纷从朝班中蹿了出来,表忠心的同时,又十分隐晦的向刘辩表达了愿为官家分忧之意。
见群臣纷纷表态,刘辩才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瞥了一眼满脸焦急的李善长,不禁发出一声冷笑,他根本不给李善长开口辩解的机会,直接抬手挥退了群臣。
文武百官依次退出垂拱殿之后,万俟卨与张俊等人纷纷将秦桧给围了起来,万俟卨表现得最为活跃,他急不可耐的向秦桧问计,道:“康王性情最是执拗,寻常之法,恐难以令其主动做出禅让之事。”
秦桧闻言,尴尬一笑,心道:“这才过了不到三日,众人对今上的称呼便从官家变成了康王,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秦桧发出一声长叹,遂默默地摇了摇头,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切不可操之过急。”
秦桧一时间也实在想不出什么能够令赵构主动就范的办法,故而才会有此一说。
默默站在一旁的李善长闻言,不禁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阴阳怪气的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你们等得起,大宋等得起吗?”
众人闻言,纷纷循声望向李善长,万俟卨陪着笑脸向李善长拱了拱手,问道:“不知相公可有破解之法?”
李善长闻言,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狠厉之色,冷冷地说道:“将康王及其家眷与太上皇的梓宫陈列一处,待其心智受损之际,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李善长口中的心智受损,说白了就是心态崩溃,虽然赵构心志坚定,但其后宫嫔妃可没有赵构那股坚韧不拔的意志,届时,只需在精神上对其进行一番折磨与打击,想必赵构一定会乖乖就范。
得知刘辩不待见自己之后,李善长彻底收了故作高人的心思,此刻再也不装逼了,开始不计代价(名声)的为刘辩出谋划策。
此番李善长主动献上毒计,便是主动向刘辩示好,他相信,刘辩在得知自己主动为其出谋划策之后,一定会不计前嫌的重新重用自己。
万俟卨闻言,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心思亦随之变得愈发的活络了起来。
李善长默默的瞥了一眼能力平平却又极其喜欢钻营的万俟卨等人,不屑的撇了撇嘴,草草的与众人拱了拱手,旋即头也不回的向宫外走去。
望着李善长渐渐远去的背影,万俟卨默默的与张俊等人对视了一眼,道:“康王家眷俱在后宫,我等外臣实在难接近啊...”
万俟卨说着,忽然顿了顿,脸上挂着一抹邪笑,向秦桧与张俊挑了挑眉,道:“不知官家是否有人妻之好?”
秦桧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好似看白痴般的看着万俟卨,道:“你可曾听闻官家乃玩物丧志之人?”
万俟卨闻言一怔,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道:“不曾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