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的朝臣没将女眷家产一同带来就算好的。
要全一起搬来,一路说不得要走两个月。
“看来这些人还算懂轻重缓急。”韦瑞心想。
迁都事发突然,朝臣已经做好了委屈一下的心里准备。
毕竟大兴府,也就是如今的大都,原本只是平平无奇的府城。
然而等进入大兴府,韦瑞收到了无数眼刀。
“怀安侯,你不厚道啊。”俞平伯被小厮从马车上扶下来,阴阳怪气地说道。
俞平伯是最有底气的人,其他人倒想一样不给面子,可惜他们不是怀安侯的岳丈。
这大兴府虽然简陋,却是全部重新修整过的,绝对不是一日之功。
这不是摆明了圣上和韦瑞早有默契。
否则大兴府如此规模,朝廷追究能治韦瑞僭越之罪。
韦瑞亲自下马,将老丈人扶进府里。
“小婿也是遵皇命,不敢多言。”韦瑞请罪道。
俞平伯哼了一声,“谅你也不敢。”
俞平伯是有些生气女婿嘴严,连自家人都不透露,但他也知道韦瑞的难处。
见府中准备周全,心中仅剩的一点气闷也散了。
好歹是知道陛下有了准备,不必心中揣揣,担忧着什么时候又南下避难。
俞平伯拉着自家女婿到书房,“你跟老夫透个底,陛下是不是要和戎狄开战。”
韦瑞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
“你卖什么关子!”俞平伯没好气地拍韦瑞一巴掌,“都是武将,磨磨唧唧的。”
韦瑞:“……您老人家也在朝中,该知道戎狄不安分,只不过暂时不敌大周,才静心蛰伏。”
“陛下当初受制于府库,不敢大动干戈,才给了戎狄喘息的机会。”
凭韦瑞对圣上的了解,先是解决南诏,现在又迁都北上,陛下已经是在为经略北方做打算。
大周经略北方,必然与戎狄产生冲突。
届时战事不可避免。
见俞平伯一脸凝重,韦瑞缓声安抚,“当然,现在一时半会还是安全的。”
俞平伯摆摆手,“老夫不傻,勋贵武将家的子孙,想要出人头地,不上战场怎么行。”
爵位这般吃香,自家女婿要不是有夺回幽州的战功,也不能有个侯爵。
连带女儿的诰命比老妻的还要高。
俞平伯不过是觉得战场刀剑无眼,免不了担忧罢了。
伯府的子弟眼馋女婿的战功,闹腾着要上战场。
俞平伯却知道自家孩子斤两,都给压下去了。
说的便是,家里子弟谁能不靠荫恩,被选进神机营,才能上战场。
不能的就安安生生做个小官,一点点往上爬,也省得目下无尘,到战场上,再给女婿添麻烦。
不过俞平伯小看了子孙的能耐。
“小五自你离开后,瞒着家里去了禁军,现在已经升到了甲营。”俞平伯既是骄傲,又是唏嘘。
禁军分九大营,前四营甲、乙、丙、丁是精锐。
丁营士兵每月考核,连续三次成绩优异者,升入丙营。
以此类推,甲营人数最少,也是整个禁军的核心。
神机营选人,便是在甲营选拔。
能在短短一年内,从新兵升到甲营,已经是很快了。
韦瑞的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一个人影,“小五自小好动,是个武将的好苗子。”
见女婿这般说,俞平伯松开眉头,“小五来信说,教官说他能进神机营。”
“小婿恭喜岳父后继有人。”韦瑞笑道。
他掌管过神机营,神机营出头显然要比禁军简单得多。
不提邱挽卿,就是现在军中的中坚力量,好多都是圣上从神机营中选出来的。
先帝在世时,重文轻武,俞平伯很是想着族中子弟转向文官。
可惜,十几年家中就没有一个读出个名堂的,不说举人,连中个秀才都费劲。
反倒是现在,为了上战场,拼了命的勤学苦练,一年就有了曙光。
俞平伯简直不知道说什么。
难不成他家人就没有当文官的命?
俞平伯的郁闷无人可知,家里子弟都因为小五的成功而高兴,想着组伴去禁军。
唯一让俞平伯欣慰的是当今圣上不像先帝,将武将往泥里踩。
“不是流血流汗又流泪就成。”俞平伯想。
否则他绝对拦着。
叶敛提出裁兵,不是说说而已。
俗话说:“打天下易,守天下难。”
无论是刚刚攻占下的西南,还是幽州,想要长治久安,仅靠武力是不够的。
要治理,脱不开的就是劳动力。
西南偏僻,农耕不兴。
幽州战祸频繁,加之戎狄占据已久,残破不堪。
中原和江南还算富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