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趁夜色赶来的情谊,无疑让她觉得安心。
将心比心,钟离熙也不忍心拒绝。
叶敛眼中蕴着笑意,“准太清殿议事,如何?”
钟离熙被圣上的话直接炸晕了,甚至没察觉到叶敛得寸进尺将她的手握住。
“太清殿议事?”钟离熙想从圣上的表情中看出开玩笑的意思。
自叶敛继位后,虽然也将大部分政务交给钟相处理,但和先帝帮不上忙的撒手掌柜不同,如今朝堂大事均是叶敛最后决定。
太清殿是叶敛的寝宫。
有资格常进太清殿议事的,只有心腹重臣。就连六部的尚书都不能时时在场,唯有涉及到本部事宜时,经传召方可参与。
太清殿议事没有明示朝堂,无确切官职加衔,却是当之无愧的深在帝心。
如今宰相府仅钟相一人,准太清殿议事之人也相当于群辅了。
如此重要的地方,圣上居然要她参与。
钟离熙恍惚了,怀疑自己会错意。
叶敛起身坐在钟离熙最近的位置,“现今戎狄暂时安分,边境无忧,正是积蓄国力的时候,莹然擅经营,难道不愿为朕分忧?”
钟离熙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戎狄狼子野心,不会一直甘心伏低做小。
圣上不像会将此心腹大患留给后人的样子。
西秦和北燕假意和谈寻求喘息,大周也是在养精蓄锐,静待一击毙命的机会。
“可后宫干政?”钟离熙犹豫道。
往常女官等诸事虽然也称得上大胆,但用一国之母关心百姓的借口勉强能遮掩过去。
可频繁出入太清殿议事便不是遮掩过去的事了。
钟离熙垂首,些许细碎的头发从耳后滑落。
叶敛捏了捏她的手指,淡淡道,“我不在意这些。”
早在两年前,叶敛便决定会一直护着她。
“陛下不怕天下人说您沉湎美色?”钟离熙轻笑,“耳根子软,纵得皇后不知进退,妄图插手朝政。”
叶敛将她的头发轻轻挂在耳后,“朕在这世上孑然一身,唯有你才是与我走到最后的人。”
“夫妻一体,权力朕可以给朝臣,也可与皇后共享。”
圣人说过,“举贤不避亲。”
钟离熙既是有才之人,又何必拘泥男女和身份。
何况他的妻子,合该更加信任。
至于后宫干政,他喜欢钟离熙便是在于她的“不安分”,让她被迫留在宫中,折断翅膀,当初又何必喜欢,直接寻一个娴淑的贵女便是。
“人的寿数百年,莹然可愿与我同伴。”叶敛直视她的眼睛。
他养的兰花,既然喜欢,就不想松手了。
共享皇权,多么大的诱惑。
“陛下真是巧舌如簧。”钟离熙拽下叶敛腰上的荷包,“两年前的东西,陛下怎么还戴着。”
叶敛任由她动作,“莹然之后又没有送我。”这定情信物之后,便在不管他。
话中甚至有点委屈。
荷包戴过两年,饶是用的仔细,也旧了。
丝绸本就易损坏,边角甚至抽丝了,亏得是玄色,不容易看清楚,寻常人也不会盯着叶敛的荷包看,才没传出陛下这个荷包的传奇事。
钟离熙不擅女红,这个荷包还是在闺中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出来了。
入宫后,她的事情更多了,便再没碰过针线。
钟离熙将这只碍眼的荷包拿在手中。
陛下果真愿意任她参与前朝事务吗?
钟离熙不确定。
世间男子愿意拉拢兄弟朋友,提拔下属,帮助他们闯荡;对妻子主流却是夫荣妻贵,是丈夫的附庸。
但看着旧荷包,钟离熙不知为何很想赌一把。
“陛下日后会纳妃吗?”钟离熙问道。
叶敛毫不犹豫,“不会。”
“这般确定?”钟离熙相信他不好女色,却没想到如此痛快。
不应该觉得她不贤惠,是妒妇?
当然叶敛只要表现出苗头,钟离熙都会立即止损。
叶敛重新将她的手拉过来,“一生一世一双人,如同岳父岳母,也是幸事。”
在叶敛眼中,一生一世一双人已经是难得,他穿越这么多世界,不也就对钟离熙一人上了心。
“如果朝臣逼迫呢?”钟离熙接着问。
叶敛笑了,钟离熙不在大都的两年,甚至在汴梁的时候,朝臣们劝他广纳后宫,绵延子嗣的还少吗。
钟离熙也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却还是看着他,要他给出个答案。
“朕是一国之君,朕不想,朝臣逼迫不了。”叶敛说道,“所谓的奈何不得,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掌权的皇帝,若是连纳不纳妃都做不了主,和青楼小倌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