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思一激灵,终于想起了半年前张清带她上门看诊遭遇刺杀之事。当时的张清就是听到了有人得了这样的怪病才会好奇要去看的。
但当时他们没有看到病人,到了位置之后反而差点被灭口。顾言思急喘了几口气,艰难道:“李将军,这病恐怕是人为。”
她将事情讲了一遍,李骞同她一般面色凝重起来。李骞一惊,随即道:“这病是从禁军那边传过来的,昨日我便发现了禁军那边有异常。”
顾言思同他一起退出了营帐,站在雨中忧心忡忡道:“那这场疫病,不是定王便是六皇子所为。”
伪系统反驳道:“不是男主做的!”
顾言思轻嗤:“那他肯定知道,但他并未阻止。不要告诉我他不知道,你推算事情不就是根据男主知道的事情来推算的吗。”
李骞一掌拍在帐篷上,恨声道:“下作!我就说他们这两日为何不攻城了。他们根本就不把百姓当回事!”
顾言思也哽了哽,想起帐内尸身的样子,心中生出悲愤。
李骞希冀地看着她道:“顾小姐,这病能救吗?”
顾言思热了眼眶,艰难地摇了摇头道:“我救不了,若我师父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的。”
李骞也红了眼眶,顿了顿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
顾言思淋了淋雨,清醒不少,边走边道:“整理一下军中可用药材,先看看军医有没有法子。我去帮忙!”
这怪病很快便在军中传开,即便有烈酒、生石灰再加上顾言思和军医们准备的汤药,李骞军中一日内还是有上百人染病。
三日后,一直未曾露面的齐王押着几个官员登上了东城门,放言有事与叛军首领、定王和六皇子相谈。
怪病之事早已传开,这三日再未开过战,齐王此言一出,便将几方势力汇到一处了。
顾言思被护在李骞身后,看着城楼之上排开的弓.弩和被押着的官员,吸了一口凉气。
齐王是真的疯了吧?
他押来的官员,为首便是赵修安。赵修安已经头发胡子完全白了,比起顾言思半年前见他时像是老了二十岁。
他消瘦得不行,已经撑不起那紫色的官袍了,被人按在城楼上站着,看着西风一刮,他便能从城楼上跌落下来。
但他上身依旧挺得笔直,顾言思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能窥见他一身风骨。顾言思有些不敢看了,赵修安不应该受此折辱。
齐王身旁之人朝着城楼下大呼道:“定王、贤郡王、吴首领,认得这几人是谁吧?要想稳掌天下,这几人必不可少。诸位逼京都逼得太紧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定王身旁的一个将领大吼道:“无耻之徒!”
城楼上的齐王眼神阴鸷,朝着那将领肩头直接射出一箭,下方顿时骚乱起来。
城楼上喊话的人又道:“诸位,我们殿下说了,只要你们退兵三十里,可将这几人给你们。”
下方便又静了下来。李庆云和定王不期然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所想。
赵修安等人代表民心,若想做皇帝,保下他们才是明智之举。但他们又都明白,此时若退,便给了齐王喘息时间,他们谁都不愿意。
场面僵持住了,下方三军首领谁也不曾开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传来,那笑声里有洒脱,有讽刺,又有两分悲意。
众人看向被捆着的赵修安,不明白他为何发笑。顾言思却是心都揪了起来。
赵修安笑了个酣畅淋漓,而后高声道:“齐王弑父暴虐,边军私用,弃天下百姓安危不顾”又看着城楼下的定王和李庆云,“尔等视百姓于无物,一心只想争权夺利,全是无忠无义无耻之徒。老夫一生为国为民,不屑与尔等宵小之徒同立天地之间。”
他说到此处,费力地回头看向齐王身后的一个角落,眼中生出几分不舍。随后收回目光看向从阴云中射出了一缕阳光。
“天地昭昭,总有妖邪灭亡,天下太平百姓安乐之时。”
话落他纵身一跃,自城楼上直直坠下。顾言思眼睁睁看着他跳了下来,心中一酸,眼泪便再也忍不住。
城楼之上,沈烬之身后,赵修安临死前看向的方向,有一少年满脸热泪,却未曾发出一丝声音。
赵修安跳城楼,叛军中冲出几个将领急忙飞奔过去,却根本来不及。赤龙军首将姜武闭了闭眼,转身便走。
定王手下的人高喊齐王逼死忠臣,要为先帝和忠臣讨回公道。齐王黑着脸,让人将押来的官员拉下城楼。
顾言思擦了擦泪,涩声道:“李将军,同齐王商谈送粮送药之事。他明白定王他们不会退军,城中怪病严重,又无粮食,他一定会同意的。”
李骞点头,便运气高声将顾言思说的事情提出。齐王思虑片刻,果真应了,但他要求送粮只能让他的人入城。
最后谈定除了送粮时各方可派两人跟随粮药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