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
只不过——,柳千千还是一声不吭地盯着掌教大人,她约摸知道对方要讲的是什么。
“……他好像不记得许多事了。”
虽然她早早就在心里做了准备,然而亲耳听见时,还是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酸酸涩涩的难过。
“我听说你们在山下的时候……”贺师春眼见面前躺在卧榻里的少女面色苍白的垂落眼睫,哪怕她什么都没说,他也能咂摸出一点伤心来。
听说这两个小家伙在山下的时候都结灵契了,按理说应是极为亲密的关系,怎么如今钧月大病初愈,却把人给忘了呢?
这要是放在话本子里,不是会被大骂没良心吗?
“你也别伤心,这个……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正当他想要好言开导一番时,少女已是跟着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认可。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语气极虚弱地望着他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而后又拿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眼巴巴盯着他道:“所以……请掌教大人帮我看顾一下……在我养伤这段时间,可不能让师兄跟着别人跑了。”
贺师春:……
好的,是他格局小了。
***
又养了一段时日,期间戚长老、以槐师姐和浪浪师兄他们都来看过她,又兼源源不断送了一大堆滋补的灵药灵植。其中尤以师姐握着她的手时最为激动。
“千千,你知道你当时捶那个王八蛋的时候有多酷吗,实在是太厉害了,那个画面已经刻烟吸肺了……”
柳千千干巴巴分神思考了一秒,“酷”约摸是“厉害”的同义词,至于“克烟吸沸”兴许是什么她没有听说过的械具操作,然而最后她还是很快回神,只同样礼节性地回握了师姐认真礼貌道:“师姐也很‘酷’。”
闻言,对方似乎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笑着凑上来揉她的脸:“天哪千千太可爱了吧!你看反正现在岑师兄都不记得你了要不你直接跟了姐姐!”
柳千千:……
“开玩笑开玩笑,咳咳,你放心,”以槐师姐凑近些在她耳边道:“虽然如今岑师兄的院子没有那种生人勿进的气场了,但我看他本人还是挺生人勿进的,应该暂时挺安全。”
“不过只是暂时哦,”师姐说着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冲她笑嘻嘻眨了眨眼:“千千可得快点好起来让我能继续吃狗粮!”
吃狗粮……又是什么?
不过该说不说,这话确实也某种程度上激励了柳千千。
只等师姐走后,小茗下工回来,问了问她最近要不要趁着有闲再做械具,转身就要帮她从箱屉里取备料。
“啊,”却是小茗忽然发现什么似的抱了个小木箱出来。
“对不起千千姐,经了这么多事,我差点都给忘了,你还记得之前买那最后一个荷包的客人吗?”
心尖一跳,柳千千猛地抬头问小茗怎么了。
难不成师兄来过?什么时候?
“哦,就是这个嘛,”对方将那个小木箱交给她,箱子上头还别了一封信,她听见小茗继续道:“这是大概你出事不久前吧,也就是将近一个月以前?那人找来问说还卖不卖械具,我说千千姐你下山了,他便把这个给我要我帮忙转交,说他或许也要下山历练久不回来,之前的荷包用的很好,所以想送械具师点东西。”
出事不久前?
难不成是……师兄被掌教大人带回宗门养病,他们只能通灵讯的那段日子?
仿佛突然被带回到那种每天没着没落的思念和焦虑中,柳千千的手有些打颤。小茗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只说要出门洗漱,于是屋里的空间得以完整留给了她。
灯色间,可见少女小心翼翼抱着小木箱坐到案几前。
她十分慎重地将信封拿下来,轻压在桌面上,低下头认真摸索着暗纹信封的边缘。期间,有松挽的几绺发丝从肩头滑落,又被她抽手随意拨回身后。
她的眸光只是静静凝在信封上,眉心微蹙,专注认真得有些虔诚,好像直至摸到什么时她才松开眉头,稍稍聚起力道,十分微弱的一点声音,极为纤细的灵力丝线已经沿着信封边缘划开一圈,信封底面完整地留在桌上,里头放着的飞笺信纸露了出来。
不过她并未很快去关注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只是将散着灵韵的信纸取出搁到一旁后,便重新仔细将分家的信封对准破开的缝隙合好,再次在白皙指尖凝起微光,贴着裂口游走一圈——那信封就又恢复完整如初的模样了。
直起身子后,她不免又盯着信封出神好一会儿,这才仿佛恋恋不舍般将它小心收进专属的乾坤袋。
特殊时期,师兄送给她的所有东西都要好好保留。
如是想着,她终于慢慢拿起信纸来读。
……
千千,这封信我写了好几遍,只是遍遍都自觉写得不好,但时间又这么紧,到底不能做到尽善尽美,望你谅解。
其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