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日子院子被管的更严了,不同于前两次,这回她再想出去便难了,且她逃了两回之后,琴行定然也会被盯着,她根本没办法同大表哥联系。
再说,万一出去之后遇到了崔氏也不好交代,雪衣便暂且没动作,只想把这段时间熬过去。
杨保近来一直提心吊胆,但表姑娘似乎是被公子安抚住了,这几日倒是风平浪静。
其实表姑娘安分的时候倒是颇好相处,她不挑剔吃食,待人也极为和气,每日安安静静的或看书,或侍弄侍弄花草,比起国公府里那些主子来说好伺候的多。
杨保也慢慢安心下来。
谁知,两人都没想到,没过多久一场意外突忽而至。
焰火流行开来之后,长安的贵族富户每逢佳节和喜事便常常燃放,但是焰火的制作却并不那么容易,燃放时也时常出意外,引起过不少火灾,雪衣从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她头上。
那晚,尚未宵禁,雪衣便睡了。
天干物燥,她睡的本就不安稳,睡到一半的时候,寂静的夜里突然吵闹了起来,传来一股焦糊味。
她正被吵得烦闷,院子里忽然响起一声惊叫“走水了”。
杨保冲着里间大喊:“表姑娘快醒醒!”
守在外面的晴方最先被叫醒,她趿拉着鞋下地,窗户一打开,外面火光冲天,院子的木门被整个烧了起来,顶上的木梁噼里啪啦的往外掉,杨保领着一群人扑火,嘴里叫叫嚷嚷的仿佛是被天降的焰火给烧的。
“不好了娘子,外面烧起来了,咱们得赶快走!”晴方一把关紧了窗,前来叫雪衣。
雪衣一看见火光便下了地,连同晴方一起往外走。
此时,外面的火势越烧越大,火舌已经烧到那株桂树上了,掉落的树枝砸在他们正房的木窗上,正房也被烧了起来。
这处的动静太大,四邻的街坊都出了门来。
“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那是谁的府邸?”
“不知道,仿佛是赵郡李氏一个郎君的私宅。”
“里面仿佛住着一位小娘子,恐怕是个外宅。”
崔三郎正在酒楼饮酒,远远的听见了动静,崔氏同李氏有些交情,遇到这样的事自然不好放任不管,于是他便放下了酒杯,也出了门来瞧。
里面,杨保见大火越演越烈,院子里浓烟四起,已经扑不灭了便干脆放弃,打算带人逃走。
虽则公子千叮万嘱了表姑娘不能走出这座院子,但这已经是危机关头了,他不得不违背公子的命令。
然而正转身的时候,杨保忽然看到人群里停了一辆崔氏的马车,那守在马车旁的小厮似乎是二房的。
杨保扫了一眼明白了过来,这恐怕又是崔三郎出来饮酒玩乐了,近来崔三郎为着饮酒的事与二夫人吵个不休,府里都传遍了。
院子里失火了,偏偏三公子这个时候出来了,杨保额角青筋直跳,生怕两个人撞到一块。
但里面火光冲天是没法待了,他们更不敢从正门出去,于是杨保便连忙叫了表姑娘打算从院墙出去。
“娘子,大门被烧的最厉害,木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实在不能过人,得劳烦您从院墙翻过去,暂且出去避一避。”
雪衣是个能忍耐的,眼下什么也不挑地跟着他走。
杨保拉着人扶到了院墙边上,而后弓着身杵在墙下:“娘子,您踩着我出去,上去后再扶着外面的树下去。”
“那你们怎么办?”雪衣被呛出了眼泪,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大门和院子里冲天的火光不放心。
“您先走,我们随后就到。”杨保托着她上去。
情势逼人,雪衣知道,如果她不出去,杨保他们更不会走,于是便答应了一声踩着他的背上了墙头。
这院墙并不算高,雪衣试着跨了上去,正横亘在墙头的时候,突然,不远处有人叫了她一声。
“陆表妹?”
这声音……雪衣骤然回头,竟是三表哥来了!
她瞬间愣住。
崔三郎原本是打算过来探探情况,没想到竟看到了死而复生的表妹。
他揉了揉眼,才确认自己没眼花,震惊且欢喜地叫了她一声:“陆表妹,你……你没死?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
怎么会这个时候被三表哥撞见,三表哥定然会带她带回府,但回府后姑母岂能放过她?
雪衣从未有像现在这般感觉到梦境在逼近。
“我不是。”
雪衣本就慌张,这院墙上面的苔藓极为湿滑,当崔三郎靠近时,她脚底一滑,直直地往下摔。
“表妹!”
崔三郎见状连忙去伸手扶,可他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等他过来时,雪衣正好摔下来,磕到了后脑勺,捂着后脑勺紧紧皱了眉。
不行,她不能让三表哥带回去。
雪衣捂着脑袋,努力想躲开,但是头上被方才猛地一撞,她几乎快要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