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也看出来了,皇帝偏疼幼子,打发长子次子的意思很明显。
大谢氏语气嫌恶,“当年的陈王有大抱负,他一声不吭的,还真去了封地,显王见他走了,也待不下去,他本就不受先皇喜爱,也跟着走了,京城里和乐了几年……后来先皇病危,陈王在京城的探子递了消息,他带着三万大军,悄无声息地无诏归京了……他走了其实心里还是不甘心的,私下养了亲兵,那时先皇已经没有力气管他了……显王是后来回来的……先皇是气死的,最后还是陈王赢了……”
大谢氏讲到这顿了顿,表情倒是很平静。
明月安静地给她到了杯热茶,就这么陪着她,心里也清楚了显王如今有恃无恐的原因。
陈王登基做了如今的陛下,显王却再也没有回过封地了,因为手里还有一把尚方宝剑,你陈王上位上的也不干净,当年头一个无诏归京的就是你,现下又叫别人走,岂不就是承认当年自个是抢来的皇位,并非天命所归。
明月有些发愣,也许显王先前也没有过大的野心,奈何皇帝只有一子,这一子还体弱多病,一脸的早夭像。
明月早年在苏州,养在深闺里,几乎从未听过这些事情,现下听了,心里不由冒出一个猜想来,陛下现下几番对着外戚,下一个,莫不是要对显王的军队下手了,再下一个呢?
大谢氏见她出神,拍拍她的手,道:“当年的事情早已过去了,咱们都朝前看。”
明月点点头,见她心情不错,自己也舒服许多。不管如何,现下安山表面上是平静了。
谢琅玉身上的伤好得快,但是到底是重伤,那么长一条口子,半个月想养好是不可能的,现下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倒是比刚受伤是好了许多。
这几日连着阴雨连绵,明月只觉得庆幸,若是还像在山下那么热,谢琅玉身上的伤也不好长,到时候也是难受。
六月中的时候,明月早起在偏殿里练字,今个天气不好,外头有飘起了雨,明月把窗子半掩着。
谢家人暂宿的大殿叫清辉殿,殿里两个偏殿,谢琅玉就在另一座偏殿里处理事情,明月在这边做自个的事情,没写一会,便收到了老夫人的来信,有些惊喜地坐到窗前看了起来。
老夫人给她写了好几页的信纸,讲了苏州的铺子收成不错,明月太不晓得收拣了,明月屋里还有她以往用惯的小案,小廊上的坐垫都没收走,梳妆台里还有好几根小钗……老夫人全都收起来了,讲她自个哪里都好,家里的小辈都不在了,她便整日礼佛,倒也得以打发时候,叫明月不要惦记她,在婆家要好好的。
老夫人还寄了两万两的银票来,讲是明月今年的生辰礼。叫明月在婆家千万不要苛责自个,伴着许多苏州的山货特产,叫她分给几个妹妹同婆家人。
明月把信看了好几遍,就叫人挑了特产来看了,心里怪难受的。
老夫人是派了个小船队来,这才慢了许多,叫明月苦等多日,带的也都是在苏州吃惯了东西。有大闸蟹,茶叶,乡下庄子养得橘子,好几匹上好的料子……
明月蹲在箱笼旁边,那大闸蟹照护的精心,这一路过来,竟然还活着,在篓子里爬来爬去地吐泡泡。
明月挨个瞧过去,不由问起跟着来的家仆,“老夫人身子怎么样了?”
那嬷嬷穿着鸦青小袄,梳着苏州的发式,嬷嬷笑道:“回夫人的话,好,老夫人哪里都好,就是想夫人了,叫夫人定要照顾好自个,不用惦记她老人家。”
明月红着眼睛点点头,没讲旁的,一个人蹲了好一会,便把这些特产分出去了,螃蟹一只也没留,她吃不了,谢琅玉也吃不了。
明月又把料子都拿出来整好,叫她不想,还是免不了想,很怕她一个人过得不好。
翡翠在一旁安慰,帮着整理料子,道:“最迟今年年底,一大家子都能在京里团聚了。”
明月点点头,抱着膝盖道:“我再给她回个信吧,她在府上连个逗乐解闷的人都没有,定是整日盼着我给她写信呢。”
不管信里讲得多么好,府上一个小辈都没了,老夫人该多寂寞啊。
明月想了想,没把银票还回去,只回了一套头面,很衬老夫人的年纪,讲自个什么都好,银子也够用,叫老夫人一定注意身子。这信到了的时候,老夫人估摸着也要过生辰了,还得备礼送回去。
明月边写着,边觉着这日子怎么过得这么快呀,仿佛老夫人才过寿,因着潜哥儿母亲的缘故,老夫人过得还不高兴,她夜里去旧院子闲逛,长廊上被风吹得摆起来的红灯笼……那些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现下她都嫁人了。
写了信,叫人送下山去,明月把这几人安顿好,又看起账本来。
几个妹妹最近同宝和公主打得火热,方才还叫她一齐去宝和的殿中打牌去,明月懒得凑热闹,叫人去厨房里蒸螃蟹,一会几人回来了正好可以吃上。
大谢氏这几日忙得很,快到要下山的日子了,她着人找大夫,相看稳婆,桩桩件件都是精细活,她觉着明月年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