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乌漆麻黑的一团,居然是位被早已锈蚀的铁链牢牢锁住脖子的女人!
女人枯黄的头发蓬乱如鸟窝。
身上破烂的麻布片根本遮蔽不住她的躯体。
她却仿似早已无知无觉,根本不在意自己被人锁在了那横流的粪水当中。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不知想起了什么。
她猛然仰起满是伤痕的脸,嘿嘿地张开嘴巴,无声地笑了起来。
而在那张开的嘴巴里,竟然连一颗牙齿都不复存在。
冷怀逸只觉得血气止不住地往上涌,涌得他头晕脑胀。
在他的视线当中,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东西。
只剩下那女子枯瘦如柴的四肢,和那圆滚滚如同西瓜般惊人的肚子!
胸口中有如擂鼓一般,那血气叫嚣着,几乎就要冲昏冷怀逸的头脑,让他想要拿起兵器冲进屋子里,结果了那些畜生的性命。
可他还留下了一丝清明。
方才那阵嚎叫声极大,想必村民们也早就知晓了此事。
没人出来阻拦,这后面意味着什么……
冷怀逸紧紧地攥着拳头,将指甲几乎抠到掌心的肉里。
疼痛让他的情绪迅速平复下来。
他深深地看了那满身污秽的女子一眼,把她的样子牢牢地记在了心里,随后悄悄地退出去,回到了前院的柴火垛旁边。
看着冷怀逸满眼的腥红,少年吃了一惊,差点叫出声来。
“一会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不用管我,立刻逃出这个村子,逃得越远越好。”冷怀逸压下心底嗜血的狂躁,嘱咐了一句,随即身影一闪,再次不见了踪影。
周天导引法运转到极致,冷怀逸如同幽灵一般,在村子里挨家挨户搜查起来。
越查,他心底的那座火山越是怒吼,想要找个机会宣泄出他的狂怒。
偌大的安宁村里,竟然没有一家是干净的!
房子盖得最漂亮的一家,后院居然是村子里最大的鬼蜮。
那窝棚里并排跪伏着四个未着片缕的年轻女子,像是四只待宰的牲畜般,被挨挨挤挤地捆在了一起。
也许是怕她们逃跑,这四个女子的双脚足踝往下,竟然都是空空荡荡,仿佛从未生长过任何东西!
院子里的少年,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眼睛一直盯着男子房间的方向。
只要房间里一有人出来,他就准备立刻越墙而走。
好在这最坏状况并没有发生。
他等回了冷怀逸。
只不过冷怀逸那满身的杀意,让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瑟缩着往后挪了挪:“大人?”
额头的青筋跳了几跳,冷怀逸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眯起眼睛,和衣卧到柴火垛边:“睡觉。”
看上去像是在闭着眼睛休息,而他的脑子里,已经在飞快地盘算着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个村子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冷怀逸突变的气场让这一夜在少年看来,简直无比漫长。
鸡还没叫,屋里的男子便走了出来。
看着还依偎着柴火垛熟睡的冷怀逸二人,男子松了口气,趿拉着鞋子走了过来:“天快亮了。”
“唔……”冷怀逸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后踢了少年一脚。
少年刚睡着不到半个时辰,被冷怀逸轻轻一踢,倒是瞬间蹦了起来。
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天色,冷怀逸对着男子拱了拱手:“多谢大哥收留,我们这便走了。”
背上背篓,冷怀逸带着少年,毫不犹豫地隐没在了密林之中。
走了有一段,少年四顾无人,终于问出了纠缠他一晚的问题:“大人,那个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那个村子,就是最大的问题。”喀嚓一声踩断了脚下的枯枝,冷怀逸毫不掩饰他的憎恶。
好在黄家的问题刚收尾,镇西军还有一部分人在县里,刚好可以借势。
夜色很快重新笼罩了这片山林,而这一夜,村里的狗始终不太安生地叫个不停。
第二天中午,本应该被关押着的户房典吏带着两名衙役,突然耀武扬威地进了安宁村。
村长得了消息,急忙从家里衣冠不整地跑出来,笑脸迎了上去:“典吏大人来我们安宁村,不知有何贵干呐?”
这位户房典吏,正是负责每年收税的。
安宁村可是欠了好些年的税都没交齐,这位突然上门,不由得村长心里不打突。
看着满脸谄媚的村长,户房典吏根本不在意,用下巴对着村长:“去,让各家各户都站到自家门口,迎接新来的县令老爷。”
“新来的县令老爷?”村长有点懵。
县令老爷不是要听黄家的话么?
怎么黄家突然跑来给县令老爷干活了?
看着村长还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