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稻花到了家,当她出现在人前的时候,已经又是一身配色清爽的绵绫衫裙,鞋子也换成了柔软的千层底布鞋。
小电驴、身上的摩托装、和头盔等物,都不见了踪影。
夏稻花从距离留香街还有四五百步的一处小巷子里现身,缓步走到了“稻花香”。她想先进店了解一下自己出去这一小天,店里的营业情况。
然而刚刚推门进了店,就见到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坐在自己惯常坐着的专用位子上,手中捧着一卷书,正在默默诵读。
阳光透过窗灵,洒在少年郎身上,给他照出来一圈金边,显得整个人都在熠熠生辉一般。
夏稻花微微一笑,转身拐到吧台附近的操作间,穿上围裙,净了手,亲自动手煮了一碗杏仁茶出来,又配上两样点心,迈着轻缓无声的步子,用一款棕色的木质茶盘,给那少年郎端了过去:
“哥,你怎么来了?先歇会儿,尝尝这个。”
少年郎抬起眼,看到夏稻花,阳光灿烂的笑容,一瞬间就铺满了整张脸:“稻花,你回来了。今天玩的开心么?”
“挺开心的。遇见两个熟人,谈成了一笔生意,还听了好几出戏文呢。”
五郎听夏稻花这样说,不禁笑出了声:
“哪有你这样的,到人家府上做客,竟还不忘了谈生意?”
夏稻花笑眯眯地说道:
“那是。咱们家分工明确。
你呢,就是那个读书科举,光宗耀祖的顶梁柱。
所以,你替我蹲在这店里当门神,还不忘了手不释卷。
我呢,就是那个搂钱耙子。
所以就算是去人家府上做客,也不能忘记谈生意呀!”
兄妹两个说笑了一阵,心中都多添了几许温馨。
店里的事情,夏稻花其实已经托了梨花照看。
这会儿五郎之所以在这里,无非是不放心初次参与赏花宴的妹妹。怕她在外头受委屈。
五郎的同窗,也有一些富贵人家的孩子。
因此他多少了解一些这种闺秀们之间交往的情形。虽然五郎对夏稻花的人品性情都很有信心,但却依然免不了有几分担忧。
此时跟夏稻花说笑了一阵,见夏稻花的情绪很好的样子,也就放下了心。
夏稻花心知肚明哥哥是为什么来的,对五郎这种默默地关怀,自然觉得十分暖心。
这下子,五郎就有口福了。
夏稻花从这一天开始,几乎每天都换着花样儿,给五郎做各种开胃补身、营养丰富的各色美味。当然,为了不过于厚此薄彼,夏大郎隔三差五,也会得上一份。
夏家目前就这么两个读书种子,当然得精心照看。
虽然与大房已经分了家,又经历过不少令人不快的事情。但从头到尾,大郎和朱氏,一直没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夏稻花对夏大郎,自然会格外宽容几分。
……
谢家的仙梅苑之内,宾客们都已经纷纷告辞了。
下人奴婢们,正在管事的带领之下,清扫仙梅苑里的一片狼藉。
谢芳兰卸下了戴了一整天的爽朗大方的面具,歪在美人榻上,用手指隔着帕子,轻轻地按揉着自己的额角。
她头疼得厉害。
迎来送往一整天,还要处理一堆突发事件,简直烦也烦死了。
说到底,这事儿得怪自己那个好爹爹谢县令。
他若不是个贪花好色的,讲究什么红袖添香夜读书,人不风流枉少年,后院就不会有这么多妾氏,也不会有这么想要爬床的丫鬟,更不会有这么多想要跟嫡子嫡女一争高下的庶子庶女……
谢县令有四个儿子,七个女儿,其中只长子、幼子、长女、次女和七小姐,也就是谢芳兰,是正室所出。其他子女,都出自几个妾氏通房的肚皮。
谢县令的正室夫人是个面上性情爽利,暗地里却心事重重,很容易想不开的性子。
因此,身子骨也就从原本的健壮,变得日渐虚弱起来。
好在她生的孩子们都大了,还各个都挺有出息、有本事。长女、次女都已经出嫁,长子虽然尚未娶妻,却也已经早早定下了亲事。
只不过阴差阳错的,这个媳妇儿一直没能娶进门。
现在只有幼子和最小的女儿谢芳兰的婚事,还没有着落。
所以,谢太太有意识地把一些家务交给小女儿谢芳兰来处理。一来可以为女儿弘扬名声,二来也是为了让她提前练练手,省得嫁人以后,手忙脚乱。
谢芳兰明白母亲的顾虑,也理解母亲的心事,对父亲谢县令就难免有几分怨言。但她嘴上从来不说,不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实际上心里却觉得,将来无论如何也不能嫁给一个像自己亲爹那样的男人。
就自家这后院,她看也看够了。
若是将来要嫁给一个这样的男人,她还不如绞了头发,做姑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