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那传言里头,说谢大人家出了内鬼,里应外合,把谢家人都下了药,趁着谢家人昏迷不醒的功夫,将宅子都搬空了,未必都是旁人编的瞎话?
说不定,谢大人就是怀疑这些个女人手脚不干净,还暗地里勾结了外人危害谢家,才把她们卖掉的?
牙人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
可惜这话他只能闷在心里,不能跟旁人说——不然若是谢大人查到了,这些话是从他这儿传出去的,回头一生气,伸两根手指头,都能把他捏死。
为了痛快痛快嘴,搭上一条小命,这种蠢事儿,他可不干!
牙人驱赶着到手的十二个女人,一路上招摇过市。他什么也没说,可这一走,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这十二个女人当中,有十个女人,是二十两一个买到手的。另外还有两个姿色特别出众的,花了五十两。
十二个女人,一共花了三百两。
区区三百两,这十二个女人,只要卖出去一两个,就足够回本了!
谢县令此时,已经过了最开始气头上那个生气劲儿了,正在挖心剖肝地后悔,语气中就带上了几分埋怨:
“七娘,你动作也太快了!”
谢芳兰哼了一声,心道:
“要的就是这个快!若不是急着把人赶出去,二十两一个,这种亏本生意我怎么可能会做?那两个卖了五十两的,若是慢慢地卖,慢慢地讨价还价,这价格起码能翻三倍!可我这不是怕你后悔么?”
但她嘴上当然不会这样说。
谢芳兰笑道:
“爹爹,你既然后悔了,那女儿这就让惠儿去追那人牙子,把他喊回来,咱们把那几个姨娘再买回来好了。
这三百两银子,是咱们家眼下全部家当。
您往回买的时候别忘了问问,看看哪个姨娘,能吃的了苦,愿意跟咱们家一处喝西北风。”
谢县令被怼得哑口无言。
的确,女儿说要卖掉这几个妾氏之前,她们一直吵吵嚷嚷,哭闹不休,哭着喊着诉说自己丢了银钱、丢了首饰,让老爷我千万要给她们做主。
事实上,这帮子妖艳贱货,盯着的都是老爷我的钱袋子。
若是平常日子,也就罢了。
可这家里刚刚遭了贼,我上哪里给她们淘澄银钱去?
一个赛一个地不懂事!
倒是那三个老妾,虽然姿色已经不新鲜了,但却要听话许多。虽然也哭闹了几句,自己一个眼神丢过去,她们就安静了。
谢县令有几分讪讪然,将装着那三百两银票的荷包塞回到谢芳兰手里:
“七娘,你这脾气见长啊!爹爹说一句,你有一百句等着我呢!
这银钱还是你拿着,看看家里该添置些什么,先挑那最得用的,且添置一些。对了,别忘了先给我做一身官服……”
谢县令碎碎念了半晌,谢芳兰都笑呵呵地应着。
谢大郎在一边看着,一双眼睛亮闪闪地瞅着自己的妹子——妹子这样能干,不知将来被哪个有福的得了去!
谢太太脸色青黄,身子有些水肿,一看就知道,是久病难痊的类型。
她从头到尾,只静静地听着,什么也没说。
谢芳兰卖了那些个妾,只把三个生养了子女的妾留下了的时候,谢太太心里很激动。她觉得,女儿是抓紧了这个机会,给她报仇呢!
那些个小妖精,没少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显摆谢县令对她们的宠爱。
谢太太一开始真是被这帮贱人气得吐血,后来慢慢地也看开了——谢县令这样的人,值得什么托付真心呢?
他只值得一段又一段的露水情缘罢了!
看着这帮子虚情假意的,围着谢县令各种献殷勤,今儿个你要一匹缎子,明个儿她要打个金钗……
谢太太虽然已经对谢县令死了心,却还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你泡妞就泡妞,怎么还得花我的银子呢?
可偏偏自己跟这个男人,生了一堆孩子——若是他毁了,孩子们的前程势必要受到许多不利影响。
所以不管怎么怄得慌,谢太太都不能出手对付谢县令。
不但不能出手对付他,还得哄着他好好做官,还得不断地动用自己的嫁妆,给他的种种乱七八糟的花费填窟窿。
心里一直这样压抑着,谢太太的身子骨,也就慢慢地衰弱了许多。
今儿个谢芳兰竟借着这个机会,将那些个小妖精,小贱人,一股脑地清除出了谢家,少少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吧?!
女儿小小年纪,就这样劳心劳力,抓住一切机会去算计,说到底,不还是为了自己?
她看着谢芳兰殚精竭虑的面孔,内心深处就好像遭到了重重一击——小女儿这样为自己操劳,自己还要再颓废下去吗?
谢太太竟奇迹般地振作了一些。
人一振作,精神面貌就会好得多。哪怕身上有病痛的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