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们这一路上,没遇见老程家的人么?或者从我们北关村出来的人?”
吴氏想到刚刚看到程氏的表情,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程氏虽然没说话,一双眼睛却钉牢了吴家人。
吴氏的二哥摇摇头:
“倒是没碰过面,但听说好多逃难的流民,都被邵一刀的人拉去了。除了邵一刀的人,还有宋豹子、赵担水、刘七郎,好几伙草头王,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跑得慢一点,都得被他们捉了。”
邵一刀?
众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夏稻花问了夏有田才知道,这邵一刀,也是渤海郡人,以前就是胡子出身,听说是在匪寨里长大的。
他最出名的是刀法干脆利落。
这个人性情狠辣,但并不喜欢虐待俘虏。
听说他把人抓到山上,问一问愿不愿意跟他干,但凡摇头说不愿意的,都是直接一刀了账。
根本不给你犹豫和反悔的机会。
对于敌人、对于俘虏、对于手下,态度近乎一致。
冷漠无情,不容反抗。
只给一次说话的机会,敢反抗的、敢反对的、三心二意的、犹犹豫豫的,基本就是一刀毙命。
这家伙以前一直盘踞在牛头山一带,也算得上是著名的悍匪了。万万没想到,竟然也会有扯旗造反的一天。
不过邵一刀虽然扯旗造反了,却也不听渤海郡的号令。
他算是自成一国,把牛头山附近的几个山头都霸占了,遇见过路的,不管是行人、商队,还是土匪、敌军,统一都要收过路费。
夏稻花听着听着,差点绷不住笑出来。
这家伙倒是挺有个性的。
就他这种四面树敌的方式,怕是也活不了多久吧……
吴氏的二哥说起这些似乎还心有余悸:
“我们吴家人算是运气好的,虽然舍了财,却也保住了命。有些人是舍命不舍财,被那些贼配军给砍了;有些人是虽然舍了财,也没保住命!”
众人闻言,不由得一阵唏嘘。
吴氏的二哥说到这里,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眼神闪了闪,犹豫了一阵,对着吴氏耳语了几句。
吴氏惊讶极了,然后又拉着二哥和周氏,一道去了旁边的小屋:
“娘,你过来,我哥有话跟你说。”
进了小屋,吴氏的二哥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就听得周氏倒吸一口冷气,没忍住抬高了嗓门:“此话当真?”
吴氏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来:“我二哥为人最是老实,从来不会撒谎。他既然这样说,便一定是真的了。只是这事儿到底要怎么办,还得爹娘拿个主意。”
“你当真没有看错?”
“我瞧着,有七八分像。只是这人有相似,我也不确定那贼婆子,到底是不是金花。
只是她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变,似乎认识我一般。
所以我估摸着,八成可能是她。”
几个人嘀咕了一阵,周氏沉默了半晌,方对吴氏说道:
“这事儿到此为止,不要外传。我跟你爹商量商量,再决定怎么办。”
周氏脸上那些多愁善感都不见了,又恢复了往常那股子利落劲儿。
似乎在面对困境和绝境的时候,她会自动卸下脆弱,重新成为那个什么事都敢面对,甚至敢亲手杀人,只为了给女儿报仇的母老虎。
门外传来“砰”地一声,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周氏急急地推开门一看,发现是兰花满脸震惊地站在外头,身上的衣衫被浸湿了一大块。
地上散落着一个茶壶,几个茶杯,还有个木头托盘。
茶壶的把手摔断了,盖子也碎了,几个茶杯倒是还完好无损。
这些东西,都是姜氏和夏稻花给置办的。
见了这副情景,周氏哪还不明白,兰花是刚刚偷听了他们说话。
吴氏见门外是兰花也很意外,见她湿了衣襟,又瞥见地上的茶壶,却顾不上别的了:“这傻孩子,你这是烫到了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一边说,一边去察看兰花的伤势。
当着吴氏二哥的面,兰花怎么可能愿意让吴氏看伤,更何况周氏一双凶巴巴的眼睛还盯着她呢!只得忍着疼说道:
“娘,我没事,回头抹点烫伤膏就好了。
我本来是想着给你和我奶我二舅端点茶水喝,没想到刚刚走到门口,绊了一下,结果把这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