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倾盆如注,姜薇走的又快又急,靴子溅起飞扬的水珠,在路灯下细细闪动。
她心里憋着气,一口气走出好远,才掏出手机给周玉兰打电话。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周玉兰像是在开会,声音压的很低:“喂?”
“妈,你为什么要和刘阿姨去看房?我有说过我要和冯朝结婚吗?”她几乎是对着手机在喊。
“薇薇,你小点声,妈妈在开会。”电话那头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周玉兰出了会议室,声音才稍微大了一点,“冯朝那孩子各方面条件都挺不错的,我和刘阿姨也熟悉,你们结婚挺合适的。妈妈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可是你根本都没问过我的意见啊!”
“你岁数不小了,早点嫁出去不好吗?”周玉兰尽量心平气和,但姜薇还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不耐烦,她说,“好男人可遇不可求,冯朝老实又能赚钱,你嫁给他不会吃亏,等你毕业就领证吧。”
话说的很急,到最后,甚至有了一点催促的意味。
有雨珠砸进她眼睛里,泛起轻微的、酸楚的涩。
姜薇忽然觉得很委屈,特别特别委屈。
周玉兰好像巴不得现在就把她嫁出去,急着和她撇清干系似的。
又好像突然才记起她是个母亲,急于用这样的方式来彰显自己的威严和身份。
“妈妈还要开会,先挂了。懂点事,别跟小孩子似的胡闹。”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姜薇看着手机屏幕上花了的水渍,突然觉得很可笑。于是她真的笑出了声,同时,有滚烫的眼泪顺着眼角止不住地往下淌。
她把手机扔进口袋,漫无目的地走在阴沉湿寒的暴雨夜里,身旁是行色匆匆的路人,身前是迷蒙的、看不清前路的雨雾。
不知道走了多久,身上的衣服早就全部湿透了,姜薇在路旁的一家便利店门口停下来,走进去跟挺着大肚子的老板说想买把伞。
老板把手里的烟掐灭,不怀好意地往她胸.前瞥了一眼,干笑两声告诉她,今天雨下的突然,店里便宜的塑料伞都卖完了,只剩下几把比较贵的高档伞,问她想不想买。
说完,他从旁边的架子里扯出一把很大的黑伞,看着像是男士常用的商务风格,伞柄和伞骨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姜薇拎过来掂量了一下,重的惊人。
不过她倒也懒得计较这些,付了一百二十块之后,转身走回雨里。
姜薇没有开手机导航,就这么凭着脑子里对路的一点记忆,走回了Z大门口的那条街。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半了,街边的小吃店全部关门歇业,远远望一眼,是一片寂寥的漆黑。
她在雨中驻足,忽然望见那一片漆黑中,有一点流转的灯光。
——是那家七楼酒吧的牌子。
以前来的时候没发现,原来这家酒吧,真的是有七层楼的。顶楼一侧的墙上挂着电子灯牌,“七楼”两个字在雨里散着朦胧温柔的光,像是在给迷途的人指明前路的方向。
姜薇忽然想要喝一点酒。
酒精是好东西,能麻痹人的痛苦,只剩下极乐。
于是她拐进那条小巷,推开酒吧的门,带着一身湿淋淋的雨,走进热气充足的大厅里。
纪晗正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调酒,是许恒舟推了推他的手肘,用惊疑不定的语气跟他说:“晗哥,那是不是薇姐啊?”
他的第一反应,怎么可能是呢。
这会儿她应该在她男朋友的家里,两人共度春宵吧。
他端着刚调好的酒转过身,看见了浑身湿透的姜薇。她的风衣和裙子还在往下滴水,头发一绺一绺地垂下来,衬的她整张脸清透的像只素净的栀子花。
她手里拎着把很大的伞,一看就是男士常用的那种款式,因为太重,伞尖都贴在了地上,在地板上划出一行细细的水痕。
纪晗的心揪起来,眉头皱着,转头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她。
姜薇没有接,她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坐下,对他说:“我想喝酒。”
纪晗眉心蜷着,“你身上都湿透了。”
姜薇又重复一遍:“我想喝酒。”
纪晗沉默片刻,转头让许恒舟拿几杯酒过来。他把毛巾放到姜薇手边,放轻了语气,“姐姐,先擦擦头发?不然会感冒的。”
“我不。”姜薇坚决地摇头,“我不要。”
她说话的时候眼睫轻轻眨动,水珠从柔软的睫毛尖尖上滴下来,显得整个人格外无辜。
纪晗心尖发痒,心里堵着的那点气也被暂时抛到了脑后,他迟疑了一下,把酒杯递给姜薇,轻声说:“那少喝点,等下我送你回去。”
姜薇把裹着冰块的玛格丽特一口灌进肚里,舔了下唇,不满地说:“我不回去。”
说完,把空了的酒杯往他跟前一推。
纪晗看出她现在心情不好,于是也顺着她,又拿了酒过来。他知道的,这姐姐心情不好的时候,要是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