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沿着硌手的石墙一路摸过去,不知道摸到了什么,黑暗的空间陡然响起了石块挪动的声音。
她眼前一刺,似乎在不远的地方升腾起了点点火光,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错觉,宋南枝眯着双眼拖着哪都疼的腿往前走去。
就在她走进那片明亮之后,背后的石门“咚”地一声合上了,把她吓得浑身一激灵。
在一个陌生且幽闭的环境中,任何恐惧都会被无限放大。
宋南枝在心底默默念了两遍“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壮着胆子睁开了眼睛,四周的景象尽收入眼底。
这是个近有十来米高的破旧石室,像是某个匠心独具的建筑师在地下宫室里造的神祠,举目望去,墙体上都是巧夺天工的巨大神像,神像因岁月磋磨很多地方都已经损坏了,但勉强能看出轮廓和几处细节部分,譬如说飞天的神女,古老的祭祀。
整体风格与宋南枝在寒窖墙上看到的壁画大相径庭。
这也是异域人所造?宋南枝警惕地轻轻前行,发现这个神秘的地下空间里没有一盏长明灯或者火把,在黑暗中照明的东西是墙边缝隙里生长的一种石莲,隔段距离便有几朵簇拥着,花芯处的橘黄荧光汇聚起来,亮度丝毫不亚于一束大火把。
宋南枝小心翼翼地凑近些,清楚地看到那些花芯里似乎有火焰一样的东西在燃烧,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它炽热的温度。
想起寒窖里那颗寒山石,宋南枝突然明白了窖中地寒气为何没有外溢。
方法很简单,刚才她一路滚来,先是经过了没有结冰的温水潭,再是暖气充沛的地道,最后来到这有火莲的神祠,整个温度都是在不断上升的,而上升的来源就是这种奇特的火莲植物。
它像是和寒山石相生相克的冰火两极,有了它们在地下发芽生长,地上再冰寒的宝物也无法肆意挥发。
宋南枝这会不仅不觉得冷,而且还阵阵发热,身上的袄衣早已被烘干了,她穿着袄就仿佛在夏天裹棉被,热得慌!
脱到外皮挂在手臂上,宋南枝全神贯注地打量了一番周边的情况,这个地方除了她应该没有第二个人,附近必定有暗河,石头里才会长出些菌菇野草。
空荡荡的神祠里回荡着她一人的脚步声,脚步声踏到首个石室后,前方还连接着许许多多蜿蜒的空间。
标记了路线走了一小圈,宋南枝越发肯定这是异域人的手笔。
因为此处的构造和上次安云乔把她绑去的地宫可以说是异曲同工,不过新地宫似乎又进行了改良,比这个遗址干净便捷了不少。
宋南枝不可否认,这个遗址大得壮观惊人,石刻水平和华美程度都堪称世间仅有,想来在废弃前是异域人盘踞的重要场所。
不过令人不解的是,地面上频频出现的刀剑划痕和干涸多年的黑色血迹,像是曾经发生过什么剧烈的争斗,争斗后被抓获的俘虏全都用粗重的锁链囚禁在单独的暗室内。
宋南枝谨慎地绕开那些逐渐被腐蚀的铁锁链,墙边长长短短的抓痕让她心中毛骨悚然。
而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在她抵达一个岔路口时到达了顶峰。
岔路右手边被人画了一个巨大的红色禁止符,有人用血迹在地上胡乱地写了许多“勿”字,提醒后面来的人远离这条路;而左手边倒是有些脚印,脚印处的泥泞经过长时间的风干,已经结成块状,看着相对来说好辨认一点。
宋南枝咽了口口水,拍了拍微微酸软的腿往左侧走去,随着尽头越来越近,宋南枝的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起来,她加快速度探进了后面的房室,看清那片暗红的颜色后险些没站住——
尸骸,约莫二十具尸骸躺在地上,每具尸骸上都插着密密麻麻的箭矢。
死亡时的浓稠血液凝固在地面上,边上或完整或折断的箭铺满了尸骸周围。
宛如一个大型殉葬场。
宋南枝本能地扭头在墙边干呕起来,她从掉下来到现在只喝了几口潭水,这会全部一股脑儿反了出来。
她蹲在角落缓冲了一下,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敢再去看前方惨烈的景象。
这些人应该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导致了万箭齐发,这才殒命于此。
虽然这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多年以前,可宋南枝仍然不敢大意,毕竟稍有不慎自己就会成为亡者中的一员,她保险起见找了许多石子,拿起来一块一块地丢着试,丢了半天也没见有反应,这才有把握遗址里的机关大半已经失效。
她跟随那些侥幸逃脱的脚印继续往前,见那房室西面有一条平坦通道,正想要迈步踏进去时又猛然察觉到不对,忙把抬起的脚收回来。
不对!若是通道近在咫尺,那些尸骸一定会在临死前拼命往这个希望之地爬,可现在这些尸骸伸手的方向全是反方向,说明他们根本就不想进这条通道!
宋南枝退后两步,她可没命尝试,哪怕有一点点危险,她都不能轻易作死。
折返回石墙前,宋南枝无视掉那条明显得过头的通道,重新开始思考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