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枝面上淡定,心里已经开始飞速搜罗自救办法,余光瞟见外头地上横七竖八的士兵,稳了稳心神道:”臣女若说臣女是在救陛下,陛下相信吗?”
她抬眸示意萧泽睿往外看,不出所料地捕捉到了萧泽睿眼中的一抹恐慌。
她顺着往下继续说:“陛下此时若是在仁和殿,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此时她不敢保证萧泽睿会相信她说的话,但以其多疑的性格,也未必会全盘否认。
萧泽睿脸色变了又变,看向宋南枝的目光极其不善,匕首又贴紧了一分,滑出了长长一道血痕:“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你!”
宋南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抵住上喉部的匕首,慢慢吐出一句话:“陛下不会杀我。”
她用的是陈述句,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萧泽睿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刀尖对准她的动脉,像是打定主意要欣赏猎物临死前的求饶,可惜宋南枝并未露出任何他想看到的表情,仿佛能够确定这把刀不会落下。
他无趣地握平了匕首,阴冷地开口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宋南枝闭着眼笑了笑:“杀了我对陛下毫无益处,留着我兴许还能派上用场。”
她其实还没说全,若是萧泽睿相信她的说辞,那就犯不着杀她;若是不相信,他更不会杀她,因为留着她还能跟入侵者做交易。
她可是深谙这位陛下的尿性,身边但凡能利用的都用上,能威胁的都敲一笔,没谁比他在玩弄权术上这方面更精的了……
萧泽睿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探究和惋惜,半晌道:“若你为男子,朕必定拜你为相。”
宋南枝嗤笑一声,所以她身为女性就合该做个生育机器吗?万恶的封建主义!
她始终对萧泽睿的配偶观嗤之以鼻,懒得和他理论。
谈话间两人挪出了大内牢房,萧泽睿极其谨慎地观察着外面的局势,时不时地逼问宋南枝一句,宋南枝吃准了他不会杀她泄愤,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几句,整个皇宫估计找不出比她心态更好的人质了……
萧泽睿探了半天头,眼睛一亮,手臂勒人的力道都放松不少,宋南枝勉强能大喘气一口,艰难地扭着脖子朝宫道边看去,一个躬身疾步的老太监正朝他们跑来。
那老太监她曾在范公公身后见过,是掌管内务的二把手,也不知什么时候被萧泽睿收归麾下了,这会像是来通风报信的,脸上两条白眉毛皱到了一块儿,哭丧道:“陛下,我的陛下呦,出大事儿了,太后……太后她怕是没了!”
“什么叫没了?你再说一遍!”萧泽睿的眼中满是惊吓,凶神恶煞地揪起老太监的领子,吼道:“你说清楚,母后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了还能有什么意思,老太监只是不敢说那个死字,旁的人一听就听出来了。
宋南枝垂眸不语,看来祁星那边的进展很顺利,反而是她这边乐极生悲,不小心落到了新陛下手里……
老太监吓得七晕八素,喉间溢出一声哭腔:“太后她被人绑去了宗祠,宗祠走水了,等禁军过去时几乎都烧成了灰烬。”
“什……什么?”萧泽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顾不得哀痛僮太后的离世,赤着眼睛拉住诚惶诚恐的老太监,“快!快叫上几个人!护送朕去文渊阁!”
老太监支棱着腿找来几名亲卫,几人事急从权,也不顾什么身份礼仪,统一套上太监的服饰,迅速动身前往文渊阁。
宋南枝还没明白为什么要躲去文渊阁,就被萧泽睿粗暴地套上了一件太监服,边套边刺她一刺:“你最近倒是过得滋润,身量胖了得有一圈吧?”
宋南枝的表情凝固,扎人不扎心,说人不说胖,他这是自己痛苦也要拉着她一起痛苦啊!
她按捺住心中的洪荒之力,不断提醒自己现在是阶下囚,不能冲动,抿了抿唇颇为老实地被挟持了一路,额头都冒出了细汗才看见文渊阁的一角。
文渊阁在皇宫的北面,是宫中为数不多的阁楼建筑,一楼收有本朝汇编的书籍,二楼典藏皇室贵族收拢来的古籍孤本,三楼以上就是史官文官依次记录下来的资料,包括纪年。,大事,文人荟萃,天文地志,可以说是学者的一间百宝库。
可饶是百宝库,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也一定无人问津,去那里有什么用?
宋南枝不明所以地被推进黑黢黢的阁楼,阁楼年后未开,自然不会有人造访亦或是点灯照明,四周都是一卷卷摆放整齐的书籍,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萧泽睿换了两个亲卫押着宋南枝,轻手轻脚地上顶楼转动一排书架,书架连着一道暗门,随着架子的移动悄然打开,老太监小心翼翼地点燃灯烛,灯烛的光照亮了脚下。
这是一条向上延伸的密道,密道很长,目测可以达到文渊阁的顶部。
宋南枝默默记下周边的一切,被控制着往上走,走了大概两三层楼的高度,终于看到了平地。
凛冬的寒风凉得人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