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枝近来脾气见长,家里有人宠着,外头有人供着,没受过什么冤屈,遇上这么缺德的事当场就拆了他的台:“胡说八道!什么知南斋的点心,什么十文八文的!这人是个骗子,知南斋的点心并非皇家贡品,而且单卖也只卖五文。你们仔细想想,从京城到此处多远的路程,糕点到了这儿哪还会这么完好无损?”
乡民们原本看她只是个年轻女子,不太相信她说的话,但她最后那句倒是让人产生了怀疑,京城到此处普通车马也须小半月的时间,现在这些糕点是如何精致华美地出现在这儿的?
“你这女郎不要坏小老儿生意,大家不信可以自己尝尝,这糕饼是不是爽口得很。”
宋南枝随手取了一小块试吃,味道确实还算爽口,但和知南斋也确实没半毛钱关系。
她扭头朝后做了个手势,跟在不远处目睹了全程的亲卫们立即走上前来,附耳说了两句。
“糕点不错,却不是知南斋的东西。”宋南枝面对小老头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在老百姓质疑的眼神中接过亲卫递来的一包油纸,打开四方包道:”我这才是知南斋的点心。”
“原来是同行,同行就同行呗,何必抢人生意呢。”那小老头反应挺快,以为宋南枝也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退让一步道:“咱们各卖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宋南枝摇摇头,她再过一会就得接着赶路,哪有空在这做生意。
她废话不多说,塞给那小老头和几个乡民一人一块,点心虽然不是紫米方糕和肉松饼,却是实打实的正品。
那小老头见状还想争辩几句,吃完口中的糕饼就没再说话了,周围的人也品出了两份糕饼的差距,没好气地叱了那小老头几句,抱怨着离开了。
“小老儿今儿认栽了,不过劝女郎一句,这几日卖糕点的人多得很,女郎要是回回拆台,可是会遭人记恨的。”
宋南枝越听越纳闷,她的点心在边境这么吃香的吗?这里的人不爱吃甜口才对,怎么卖糕饼的人那么多?
她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你们这里流行吃糕饼吗?”
小老头一言难尽地看了看她,尴尬道:“倒也不是,就是最近家中女郎们都在学习中原手艺,为了……那件事。”
宋南枝一头雾水:“哪件事?”
“女郎不知道?这时十里八村都传遍了啊。”小老头奇怪地瞧了她一眼,见她是真的没听说过,小声八卦道:“就是查克郡王要给亲王择侧妃的事儿啊。”
宋南枝听得一愣一愣的,眨眨眼睛道:“哪位亲王?”
“啧,还有哪位,就是楼兰先王留下的遗孤,听说在中原皇室任了好些年国师的那位啊。”
宋南枝:……没错了,是她夫君。
她尽量维持着和善的笑容,组织语言道:“这事儿亲王知道吗?”
小老头一脸“不上道”的表情,摇头道:“哪能啊,查克郡王是私底下偷偷挑人,连王上都瞒着,说是要在晚宴上准备一个惊喜。”
惊喜个大头鬼……宋南枝现在颇有一种婆家人给下马威的感受,得亏祁星和楼兰王都不知情,不然她立马掉头回去。
算起来,现任的楼兰王是先王最小的弟弟,按辈分来算是祁星嫡亲的叔父,三十多岁的人为了国事兢兢业业,至今还没有子嗣。查克郡王则是王后的亲外甥,常常往来于王宫中,极受王上与王后的疼爱。
宋南枝依靠约瑟长老的信件理清了楼兰王室的关系,很容易记起这个查克郡王的身份。
查克郡王虽说是郡王,但其实爵位高于血统,他是王后的宗亲,论身世远比不上旁系亲王,和祁星这种直系更是毫无可比性,充其量就是仗着家族的宠爱,揽了几件差事,混得了一个郡王的位置。
这位郡王大毛病没有,就是喜欢送礼,送大臣把玩的古董,送皇亲国戚金银珠宝和女人,说是行贿也不是,他没有要求别人替他谋什么,却无形之中给自己制造了一层保护罩,每次一出什么岔子总能有个还人情的保他。
这人挑礼物的眼光也是一等一的好,挑古董把件能相中成色最好的,挑珠宝时能挑出美玉无瑕的,挑女人时更玄乎,挑得的绝对是对方喜欢的款,从未失手过。
人送外号“万花手“,可以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了。
宋南枝深吸了一口气,唤来亲卫给那小老头拨了几两银子,小老头立刻眉开眼笑,把所有小道消息透得一干二净。
宋南枝听完唇角的笑意愈发明显,面笑心不笑地朝亲卫们吩咐了一声。
“既然郡王如此好客,我便去凑个热闹吧。”
亲卫们压根不敢回话,一个个皱着苦瓜脸,不知道该回去禀报,还是继续跟着。
心中纷纷暗骂,查克郡王真能捅娄子啊!没事操心他家少主的桃花运,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这下撞到少夫人的铁板上了,等着两头遭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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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选拔的地点不是难事,问题是该如何通过选拔混到查克郡王面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