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曼尔,全名太长请略过,但因为向人介绍时礼仪上必须连名带姓,叫我阿曼尔·罗斯就好。
噗,失礼。来人掩唇轻笑一声,又明知故问,阿曼尔,你为什么呆在这里啊。
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很是不爽的摆手,跟赶小狗似的让他滚开,“我在哪跟你有关系吗?去去,别来烦我。”
男孩儿到底修炼不到家,脸上假惺惺的弧度当即就撇了大半,不过他到底教养良好,撑着笑脸做完道别礼节,“那我就不打扰小姐了,祝您和继父相处愉快。”
愉快你个大头鬼哦。
我翻了个白眼,却没怎么在意男孩儿的挖苦,讲道理,要是我人人都计较,早就气死在了吟游诗人毒辣的舌头尖,他们是怎么唱:
勇猛的公爵在边疆驻守,
淫乱的夫人在皇都笙歌,
万千魔兽向阿道夫张腿,
连教徒都被卡罗曼引诱。
现在又加了新词:
卡罗曼爬上蒙蒂斯的床,
贞洁者歌唱把面纱摘下。
盘踞公爵府多年的罂粟于圣火中灰飞烟灭,
阿道夫提携真爱从边疆归来,
让我们为这双英雄欢呼鼓掌。
*蒙蒂斯,在教义里为原初的色欲,因触怒光明神被囚禁地狱里。
全部都是狗屎。
无论在何时我都能骄傲的说出,我的母亲是足以震古烁今的国之重臣,如果没有她深远布局,王室又怎么可能与完全掌握生育权的教会分庭抗礼,如果没有她高瞻远睹,大兴水利农田,费列罗王国怎么可能在十年一度的大魔潮下迅速恢复,而不至于像不远的法洛力王国一样被他国乘机蚕食……种种功绩数不胜数,只因她拥有不低的黑暗元素亲和力,对魔族只敢摇尾乞怜的人类便自发脑补她与污秽做了可怖交易,他们穷极一切想象揣测,一次又一次自圆其说,一个故事演化出数十个版本,数十个版本又合并成一个传说,而无论事实如何——现实就是,卡罗曼成了民众的敌人。当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光明磊落,假想敌就必须遭人猜忌,就理应被馋言分食,就活该被埋进历史的裹尸布里。因为只有把罪人订在十字架上燃烧殆尽,阴沟里的老鼠才敢借着火光以圣洁自诩。但和这些只敢躲在漆黑面纱下的相比,瘦削女子连骨灰都白的清澈透亮,干干净净的惹人欢喜。
我扣紧手中的怀表,将它抵在胸口,表针咔哒咔哒的随心脏跳动,我深吸口气,鼻尖嗅到熟悉暗香。
“阿曼尔,你为什么不向继父献礼?”
蓄着山羊胡的老男人俯视着我,威严的眼底几不可查的流露几分温情——三年前他用这眼神向我和母亲道别,三年后他用这眼神让我对一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英雄”献礼。我起身,不动声色抚平裙子褶皱,却没有如他想的一样提裙弯腰,反而三两步凑近了点,那股暗香便越发清晰,我的身高刚好能够到继父腰侧,抓住他手凑到鼻尖,我煽动鼻翼,随后用嘴唇蹭了下他淡粉的指甲盖,就成了标准的吻手礼,倒也符合他身份。
我向皱眉的阿道夫假笑,“既然没有其他事,我就下去休息了,父亲,您的品味还真是始终如一。”
我背过身,轻轻抿了下嘴唇,母亲的幽香便在我的舌尖回荡。
我本是恨那个男人的,恨他夺走了我的父亲,更恨他夺走了我的母亲。
但当我嗅到那股暗香时,浓烈的感情席卷我的胸腔,怀表咔哒咔哒的提醒我,是父亲抛弃了母亲,是费列罗杀死了卡罗曼,而现在——
他就是你的母亲了。
我当然知道,阿道夫远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爱勒罗伊,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在晚会第二天就匆匆离开,只剩下勒罗伊和交接户籍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有什么问题吗?”我在旁边看的窝火,茶杯将盏托敲出一声脆响,我向看过来的两件西装抬了抬下巴,不悦的重复,“昨夜国王陛下已当场为勒罗伊·伊尔维冠上罗斯之姓,就是料想到我的父亲,阿道夫公爵近期将为国事离开,那么,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西装还傻傻的愣在那里,让人很难不怀疑这个国家平均水平能和猴子互有千秋,倒是面容冷淡的勒罗伊挑了挑眉,顺着我的话接了下去,“如果我没记错,伯爵以上的婚姻只需要王室认可,二位是觉得陛下的口头承认不够正式,”他扯出一抹冷笑,本就雌雄莫辨的五官更是艳丽逼人,“还是,认为我与阿道夫需要去教会公证“神圣”的婚姻?”
意识到勒罗伊不是个好惹的茬后,户籍官三下五除二办完所有手续后就匆匆拎包离开了,我继续坐在沙发上旁若无人的享受下午茶,直到勒罗伊打破沉默。
“为什么要帮我。”他绯红的凤眼直逼着我,锋利的就像涂毒箭头,我好心情的放下茶盏,沐浴在充满审视、估量、算计的目光里,我向他笑道,“你很像我的母亲。”
不管勒罗伊信不信,尚有利用价值的我主动抛来橄榄枝,他自然没有回拒的道理,我们就这样当了一年的